而这些人在听到阿尔蓝的声音后,都抬起来头看了过来。
对上那一双双眼睛,阿尔蓝发狂般的喊叫声不受控制地堵在了嗓子里,突然发不出声音了。
她不想再招来更多这样的注目,但是随着她安静下来,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太过清晰,让她避无可避。
阿尔蓝的身躯在微微发颤,但仍旧不屑地嗤笑,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麻木,不停地告诉自己——只不过是一群盛人而已,盛人全都该死!
在她未见到这些人之前,她一直是这样劝服自己的。
可是面对面的相见,眼睛触及眼睛时的感受,终究是不一样的……人的眼睛太过擅长传达苦难,觉知苦难。
那些饱受折磨的眼睛让他们不再只是一个笼统的人数,不再只是冰冷的“盛人”二字。
他们是人,是活生生的、却正在被迫死去的人。
阿尔蓝已经太久未能正视作为“人”的觉知了——
自从跟随李献之后,她便未曾再与任何人建立过亲密深入的关系,她无亲亦无友,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没有可供思考对错的余地,日夜只与仇恨为伴,心海也被仇恨牢牢冰封。
偶尔,她会突然自噩梦中惊醒过来,那短暂的恍惚间,是她为数不多的“自察”之时,她那时会意识到——大仇得报之时,或许也是她毁灭之日。
可此时,大仇尚未得报,反而连她一直坚信的真相都突然变得模糊了……
此刻清晰的,只有眼前众生的煎熬之象。
一座棚屋后,有一名覆着面纱的年轻素衣女子,蹲在角落处抱膝低声哭泣,哭音低而颤栗,带着无能为力的挫败。
她身旁,有一名少年半蹲身,拿低哑的声音宽慰她。
二人皆是无二院医学馆里的学生,年纪都很轻,本为救人而来,却日日目睹着不同的人在眼前死去。
但留给他们难过的时间并不多,很快有人急声喊“大夫”,二人又疾步离开此处。
再往前走去,终于远离了那些棚屋,阿尔蓝刚觉可以喘息一二时,随着被荠菜往前一推,她一个趔趄之下,再抬起头之际,只见前方火光刺目,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烧焦气。
这时,又有两人抬着一具尸体走来,阿尔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只见那是一张还很年轻的清秀面孔,穿着破旧的长衫,全身上下唯一鲜亮的颜色,便是他紧紧攥着的右手中那串颜色鲜亮的珠花……不知是来自家人还是心仪的女郎。
阿尔蓝突然想到,自己也曾将腕上的银铃赠予情投意合的少年,那个少年也死在了那一天。
焚烧尸体的大火在夏夜中格外灼热,见又一具身量还未长开的尸身被投入火中,阿尔蓝猛地转头,面色苍白地抬腿往一旁躲避而去。
荠菜没有再押着她,只跟在她身后,由她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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