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晃晃坐在地上,伸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虽说累是累,但确实对拼之后确实酣畅淋漓,他又抹了一下眼睛,转头却看到燕追坐在石凳上,身上薄薄的绸衣被密实的汗水浸湿紧贴在身上,拿了帕子在擦拭长枪。
神情专注。
若不是额头脸颊的汗顺着他脸庞往下淌,汇聚在他线条冷硬的下巴上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戚绍怕是都以为他刚刚只是信步闲庭,与之前出招时的凶狠判若两人。
服侍的宫人远远捧了巾子不敢过来,燕追将帕子一扔,提了枪站起来,身后宫人才小步上前,不等拿了巾子替他擦汗,他自己已经伸手抓起,将脸抹过,任由内侍拿了斗蓬替他披上。
“再来!”
戚绍一听这话,只觉得双腿沉重得站不起身来。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七月,戚绍忍不住了,那时以为在鄯州时,已经是最苦的时候了。
每日与姚释跟在燕追身侧,随他出嘉裕关,被困大屯城。
那时若燕追的计划只要出了一丁点儿问题,怕是众人都会埋骨他国,难以活着回乡。
可没想到此时比那时更加难熬,他忍不住问:
“您怎么不去长乐侯府瞧瞧?”
燕追只是冷笑。他怎么没想过去长乐侯府瞧瞧?只是随着大婚之日渐渐临近,傅明华几乎已经足不出户,他就是天天蹲守在长乐侯府前都不一定能看到傅明华身影。
更别提如今他已经没什么闲暇时间去蹲守了。
自五月初,他回了洛阳之后,嘉安帝封他为秦王,搬进了皇子府,在朝中兵部任职。
就是再想见傅明华,燕追也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不会急于这一时,闹出什么茬子来的。
只是虽然不能见面,但他却令崔贵妃派去傅明华身侧教规矩的嬷嬷送了好几贴随笔去,也算聊胜于无。
不止是他平静不下来,傅明华也隐隐觉得有些害怕,江嬷嬷夜里听到她要翻好几次身,但她却又不说,江嬷嬷就是有心开导,也是没有办法了。
这几日碧蓝几人将屋里东西点了又点,深怕错漏了一样。
皇子府一些规矩也都背牢了。
几人都是傅明华贴身侍候的,将来是会随傅明华一块儿出嫁,碧箩几人也是有些紧张的。
白日里江嬷嬷出去亲自对了一遍嫁妆单子进来,就看到傅明华坐在榻前呆,手里拿了本诗集,她出门前是翻到哪一页,此时仍停留在那时候。
就是性格再稳,在这桩事情上还是露出少女待嫁前的不安情绪来。
江嬷嬷放缓了脚步,朝她走去,只是人未靠谱,傅明华便回过神来,并没有转头,却是又将目光落回诗集上,问道:
“嬷嬷可清点过了?”
江嬷嬷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伸手将傅明华放在书上的手握住:“娘子,奴婢有话要跟您说。”
傅明华抬起眼看她。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出了一趟门的缘故,七月的阳光十分热烈,晒得她脸颊通红,鼻翼汗珠都密密实实沁了一排又一排的。
“娘子……”江嬷嬷神色尴尬,想了又想,仍是伸手将她手里握着的诗集也拿捏了。
傅明华顿住,任由她将诗集抽走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看江嬷嬷从袖口里拿出一叠裹成一团的图,塞到了她的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