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侯爷,钱银哪里及得上前程?您是国之栋梁,宗室子弟,何苦为了几两银子跟沈某,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沈某在您身上做的这点手脚,可是屡试不爽。您身上的痛过一炷香便变本加厉,若不在半个时辰内缓解,可会活活痛死。沈某早些年也是做事没轻重的,用这等法子惩戒下人,也弄死过几个,死之前可是痛到活活咬下自己肌肤血肉,啧啧,忒瘆人。”
萧云翔沉默不语,过了不知多久,忽然传来他一声声抑制不住的痛呼。
沈墨山循循善诱:“侯爷,想签了吗?”
萧云翔无声无息,只是喘气,过了好一会,终于咬牙道:“拿,拿笔来。”
“侯爷真乃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痛快!”
“快替我,解了……”
“那是自然,然解这痛楚,还需佐以丹药。这样吧,我先替侯爷解了穴道,丹药今夜奉到府上,如何?”
“沈墨山,你若敢玩花样……”
“欸,侯爷说的哪里话,沈某与侯爷如今休戚相关,等着一同发财,怎会让侯爷贵体欠安?”
……
我留心听着外头动静,分了神,身上苦楚却觉得好受许多,待到听得沈墨山得意大笑,萧云翔充满恨意地道:“后会有期”时,栗亭已经施针完毕,大汗淋漓地吁出一口长气道:“总算好了,不负所托。”
我早已被折腾得精疲力竭,却犹自苦苦支撑着望着窗外。栗亭替我和自己擦擦满头大汗,笑道:“想来那位耀武扬威的侯爷铩羽而归了,我去唤东家进来?”
我急切地点了点头。
栗亭微微一笑,推门出去,不一会,一人奔入,我睁眼一看,正是沈墨山。
他笑吟吟看着我,轻声道:“小黄,我回来了。”
我伸出手,他脸上掠过惊喜,大踏步走了过来,握住我的手柔声问:“身子觉着怎样,要什么?”
我颤抖着手,啪的一下甩开他,恨恨地道:“沈,墨山,你,你好本事,漕运,盐务,你官商勾结,中饱私囊,真是好本事……”
沈墨山愣了愣,道:“都听见了?”他笑了起来,道:“官商不勾结,如何赚大钱?”
我眼前发黑,涩声道:“既如此,又何必哄骗我?”
沈墨山奇道:“我何时哄骗你?”
“你要漕运,要盐务,如何,能与萧云翔撇开关系?利字当头,又如何肯为我杀了他而断,自己财路?”我不知为何,明明并不信他真会为我报仇,却在陈述这一事实时,却满心苦涩。
他顿了一顿,随即哈哈大笑,揉揉我的头发道:“小傻子,我说你脑瓜子不灵光吧?果然如此。”
他又笑又摇头,坐下来道:“你道萧云翔会老老实实遵守那张劳什子协议?那是他被逼无奈性命攸关时写下,于他是奇耻大辱,怎肯还让我赚钱?若我所料不差,他回去定是倾尽全力上奏朝廷给我安什么莫须有的罪名,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大批顺天府衙役来尽数将我京师的铺子封查,既而悬赏于我。”
我心中一惊,道:“怎会?”
“怎么不会?萧云翔心眼比针眼还小,”沈墨山微笑着道:“此刻只怕恨我尤甚于你。所以如今风紧,咱们得赶紧扯风撤了。”
虽说一切是这男人自愿,但累人散尽家财,亡命天涯,我久已冷漠的心,忽而涌上一股歉疚来。
沈墨山叹气道:“小黄,我可是为了你变成一枚穷光蛋,京师十九处买卖不消说定是没了,南边的铺子,恐怕也趁早要关门大吉。可怜我半生经营,这下得罪权贵,只怕连顿安稳饭,都未必吃得上喽。”
我有些不安,挣扎着终于道:“我,我还有些积蓄,在景炎那,吃饭,还是不成问题……”
“真的?”沈墨山立即眼睛变亮,握住我的手恬不知耻地道:“那我日后可得靠你养活了。”
我睁大眼睛看他,忽然从他的眼睛里品到一丝狡黠奸诈,立即明白上了他的当,怒道:“沈爷何等人物,哪里需我这等人养活。”
沈墨山嬉皮笑脸地道:“哪里哪里,我如今生意尽失,万万比不上你。小黄,大丈夫一诺千金,你可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