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了?”他装傻,瞪大眼睛。
我横了他一眼,道:“小院子,池塘,榆钱树……”
“还有后院养些小鹿儿,”他呵呵地笑,吻着我的手指,哑声道:“放心,都给你。”
他抬起头,眼中柔情涌动,郑重地道:“小黄,我说不来那些海誓山盟的酸话,但今儿个,我把话搁,这一生,但凡我沈墨山能给的,都不会对你吝啬。”
“嗯,”我的眼泪涌了上来,哑声道:“我,我也是。”
我想这一刻我会记住很久,过很多年,我都会记住它,因为在这一刻,我终于能够对他坦然微笑,敞开心扉,我觉得很感激。历经生死,跋涉过不堪、屈辱、痛苦和怨恨,我仍然能够给予;我仍然,有可以给予的东西;我仍然,有不怕给予的勇气。
过后连着两月,我们都在好好休养生息,无论是我还是沈墨山,我们在这场劫难中,都元气大伤,不得不停下来将养身体。宝爷在陪我们一月后,终于禁不住徐爷的频频催促,与他一道离去,临走前,却留下几张方子,叮嘱沈墨山按方子为我煎药熬服,同时,也命栗亭时时问诊切脉,佐以针灸药浴,直备好诸事,方告辞离去。
我心中对位和蔼可亲的长辈万分不舍,撑着身子送了他一程,临行前,他携了我的手,避开众人,道:“公子爷命我与你几句话。”
我心下诧异,忙道:“请讲。”
宝爷目光柔和地看着我,道:“他道,墨山个猴孙,臭毛病一箩筐,往后有什么看不过眼的,望你看在此次他为你做许多的份上,多担待着些。”
我垂头道:“我省得。”
“你心中,其实有些怪他的,是不是?”宝爷笑吟吟地问。
我道:“岂敢。”
“底下做父母长辈的,由不得不多为子女考虑多些,这也是人之常情,你莫要见怪。”宝爷道:“他日小琪儿若也找着伴侣,只怕你的心情,也是如此。”
我道:“长歌承蒙公子爷赐药救回一命,恩德深厚,感激在心,并无他想。”
“那就好,”宝爷笑道:“他言道,你若怪他多事,怕日后墨山后悔反而责怪于你,他便向你道歉。”
“宝爷的哪里话,”我忙道:“况且,墨山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宝爷笑着头,道:“其实啊,我是局外人反倒瞧得明白,公子爷想护着的那个,其实是你。”
我微微吃惊,道:“可我,我与他素不相识。”
宝爷摇摇头,叹口气道:“你不知道,沈家儿郎,确是个个铁血汉子,英雄盖世,这等人若深情款款,比之寻常人,更令人难以抵挡。我当年亲眼目睹过沈大当家如何待深爱之人,那才叫温柔体贴,说句不好听的,今日沈墨山为做的这些事,可还比不上他爹昔日。”他顿顿,道:“只是这样的人,心中总有万般沟壑,千种计较,情意一事,总在这些计较之下,他待你的心是真,但大事一上来,对心爱之人欺瞒利用,却也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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