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提到这两个人,因为后面发生的那件事儿跟这两个人有关。
那天收工很晚,拉完最后一车砖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工人们早就累得不行了,工头一发话,全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去了。老人也回去了,走到半路时,发现自己随身带的烟盒不见了。那烟盒挺有纪念意义的,是年轻时一个老朋友送他的。东西贵不贵不好说,但那东西现在是绝版,老人舍不得。
工人下班之后,那砖窑厂里大部分的灯都灭了,只有厂长办公室那边还亮着灯。老人往那边看了眼,就去找自己的烟盒了。砖窑厂的砖头摆放的有点儿像那种迷宫,砖墙差不多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高,普通人站在里面,只要不大声喧哗,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到。
老人知道厂长的脾气,他是回去找烟盒的,从进入砖场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闷声闭气了。
他是去白天拉砖干活儿的地方找的,烟盒是银白色的,在月光下很好辨认。从老人开始寻找,到找到烟盒,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他拿着烟盒准备离开,却见两个人抬着什么东西从厂长办公室里鬼鬼祟祟的出来。
明知道不该去凑热闹,老人还是过去了。人类好奇心重这事儿好像是天生的。
靠近了,老人才发现被抬着的那个好像是人。
“什么人?是砖窑厂的工人吗?”梁志洁坐在老人身旁,看着那些小羊吃草,有风从头顶吹过,一副岁月静好的场景。可他们聊着的却是与岁月静好无关的刑事案件。
老人眯着眼睛瞅小羊,过了好一阵子才攥着手里的烟盒道:“是我们砖窑厂里的工人,一个外地来打工的孩子,不超过二十岁。我们没有跟他说过话,但知道这孩子老实,平常只知道闷头干活。厂长和小老板知道他不是本地人,知道他无依无靠的,经常数落他。可不管他们怎么骂,他都低着头一声不吭。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把那孩子给杀了。”
“杀了?你亲眼看见的?”梁志洁有些震惊,虽之前怀疑过那个砖窑厂,却没想到那砖窑厂里真的藏有秘密。
“我没看见,我是听他们说的。”老人抠着烟盒:“小老板问厂长下手怎么那么重?厂长说他不知道,说他根本没有下死手,说那孩子有病,十有**是在挨打的时候犯了病。小老板问他现在该怎么办?报警的话,就算是过失杀人他们也得进去住两年。”
老人说小老板当时很慌,虽然他心狠,但打死人这事儿,显然出乎他的意料。厂长淡定一些,他先是凑到小老板跟前低估了几句,跟着往四下里看了看。不知道是老人当时藏得那个地方好,还是天黑,厂长也是强壮镇定没有注意到他。总之,躲在暗处的老人不仅没有被发现,反而目睹了整个抛尸现场。
小老板和厂长将死者放在三轮车上,用砖窑厂里的碎砖块给埋了,把他拉到了徐沟村旁边的那条沟里。他们没有把人扔到沟里,而是埋在了半腰上。那条沟荒废已久,他们小的时候还会成群结队的下去玩,现在的那些孩子根本不稀罕。成年人更不会闲着没事儿去那种地方。
抛尸那晚,老人并没有跟着,他之所以知道他们把人埋在了那边,是因为事发后第二天,砖窑厂就给他们放了一天假。他家里有羊,砖窑厂放假的时候,他就赶着羊去那沟边儿放。他认得那车碎砖块,也认得停在那边的车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