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珩摸着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
“很好。”
随即坐在轮椅上,“咱们走吧。”
沈云玥掐了他一把,“你倒是快活。自己坐在轮椅上,可怜如我,一路上都在走路。”
傅玄珩伸手覆在沈云玥的手上,抿唇收起脸上的戾气。
“辛苦你了。云玥,再等等吧。”
他不再说话,只是抿紧嘴角。
沈云玥推着他出了门,隐约间听到了沈老夫人的哭声。
“慈恩啊,姑爷怎么这副样子了?我们沈家一大一小两姑爷,那脸上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傅玄珩:……。脸上寒意逼人。
沈云玥赶紧推着轮椅走过去,待到大通铺门口看到围着一群人。
记忆中的沈慈恩穿着一件京城里过时的缎子棉服,头上插着两支素银簪子。
旁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人,一身竹月色花鸟纹锦袍。
病恹恹的歪在轮椅上。
听人说话的时候,还在不停咳嗽。
灰败的脸上,登时紫红起来。那股力道就差把肺给咳出来。
这么一看,跟傅玄珩还真差不多。
沈云玥上前行礼:
“姑姑、姑父。”
沈慈恩一把抱住沈云玥,“云玥,你都长这么大了。”
松开后,左右打量了下。
再一看傅玄珩,心里酸涩的难受。她心疼沈云玥走了她的老路。
有个这样的夫君,在府里跟透明人一样。
任何人都来踩上一脚。
“姑姑,咱们进去说话吧。”沈云玥眼角瞄到有人看过来。
像是何家一个不起眼的婆子。
沈云玥扶着沈慈恩进了屋里,跟着沈慈恩的小厮推着牧俢瑾的轮椅进去。
傅玄珩自己很利索的推轮椅进屋。
桌子上摆了一大桌菜。
瞧食盒就知道是沈慈恩带过来的。她捂着嘴巴,眼含热泪。
“我哥,我哥他……”
在沈家人心目中,沈辞轩就是精神支柱。
莫以然听到小姑子说起沈辞轩,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抱着沈慈恩一通猛哭。
现场的人全都默默流眼泪。
沈云玥低垂头不吭一声,实在是她眼睛眨巴了很久,也没掉下一滴眼泪。
傅玄珩拢了拢袖子,“姑姑,你们再哭下去就得回去了。
时间有限,这见了面该说点体己话。”
他提醒了他们。
沈慈恩抬起头来,抹了抹眼泪。
“对,几年好不容易见一面,应该高兴才是,反倒哭了起来。”
她说话间从袖子里掏了几张银票。
“母亲,这银票你们收着。只有二百两银子,是我和修瑾的一点心意。”
沈慈恩心里怕她们嫌少,脸上不大挂的住。讪讪开口:
“论理我该多准备一点,可我月例有限。以往的嫁妆也不在手里。……”沈慈恩说不下去了。
沈卢氏听出了不对劲。
“你的嫁妆银子也被人拿走了?”
众人品出了意思,这两人不当家做主,还没个傍身的营生。
牧俢瑾基本是个废人。
“被婆婆给收走了,说我们两人花银子厉害,平时吃用一应有公中出。
我的嫁妆收着,免得落了旁人手里。”她说的越发小声了。
牧俢瑾伸手握着沈慈恩,“对不起,慈恩。都是我没用。”
沈云玥没说话,和傅玄珩两人默默的看着沈慈恩夫妻二人。
傅玄珩见此,附耳轻语:
“姑父只怕也是中毒。”
沈云玥点点头,大家族中后宅龌龊的事情太多了。
沈老夫人如何愿意收下那银子。
忙推了过去,“慈恩。这银子你们留着,大宅院里哪样都要花银子。”
沈慈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母亲,你要是连这点都不收下,那女儿真要羞愧死了。
娘家有难,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泪眼婆娑,心口像黄连一样。却又无能为力。
沈老夫人一边抹眼泪,伸手接过二百两银票。
“咱们家云玥当家,这银票交给云玥。”沈老夫人拉她起来。
沈慈恩没想到沈家居然是小侄女当家。
也不过豆蔻年华而已。
“云玥,辛苦你了!”她揽着沈云玥,坐在了凳子上。
傅玄珩朝牧俢瑾使了个眼色。
两人避开大家来到边上。他要问牧俢瑾一些问题,以及他长兄牧修明的事情。
半个时辰之后。
有解差过来敲门,让沈慈恩夫妻二人离开。
沈慈恩无声的落泪。
“祖母,让我和玄珩去送姑姑姑父吧。你们别出去了,出去的人多也不好。”
沈老夫人一听也有道理。
“云玥,你送送你姑姑他们。”
“嗯。”
沈云玥和傅玄珩一起出去。
来到了驿站门口。
沈云玥瞧着四处没人,抱着沈慈恩轻语:
“随从可靠吗?”
沈慈恩知道她有事情说,低头呢喃:
“你姑父身边的是眼线。驾车的是心腹。”
沈云玥明白了,借着掩饰将绿色的能量顺着牧俢瑾的手臂送入他体内。
又拿了一瓶解毒丸给沈慈恩。
“姑姑,有事情去四海酒楼找荣廷少东家。就说是我们二人所托。”
沈云玥递给她一张纸条。
吓得沈慈恩赶忙藏起来,她和牧俢瑾两人一看就是日子过得太憋屈了,
大门口,有人走出来。
绫罗绸缎,锦衣华服。随行的小厮有四个,丫鬟仆妇有六个人。
为首穿着狐狸袄子的妇人斜眼睇过来,笑的一脸嫌弃鄙夷。
“二弟妹,你这是来打秋风还是救济穷亲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