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要是砍了，基本属于走火入魔。

也就与正道，天使，爱人，朋友，背道而驰。

复仇，不是失去理智疯狂屠戮。

而在他眼里，恶魔有可能还算在乎的东西，应该就只有生态环境极其恶劣的祖地坤萨星了。

但，不能砍。

留着，比砍了强。

留着坤萨，在有可能的时候，还能对对方产生一定程度的辖制，控制地球战争的级别。

可如果他一怒之下砍了坤萨，那对方就很可能掀了桌子不玩儿了，炸了地球，以恶魔四海为家的情况，足可逍遥宇宙。

或者为了辖制雄兵连，不炸地球，但报复性炸一炸地球十几亿人口给坤萨陪葬还是非常有可能的——他绝不可能冒这个险。

他也没这个权利，去决定很可能的十几亿甚至几十亿的地球人的生死，去换恶魔没用的老家。

即使可能产生一定的震慑作用，也不行。

但……他根本没想到，莫甘娜像个神经病似的，突然就给他来了这样一手……

呼……

王衍仰头，轻轻呼了口气，以排解心中时时涌起的自责和悲痛。

那不怪他，他知道，但……会难过，很难过。

胡州的百姓大部分已经撤走了，至少城市中心里，已经撤得干干净净，不只是胡州，包括巨峡市等等沿海城市，居民们都在军人的保护下向内陆撤退且分散。

这是对抗从天而降的天劫，减少死亡唯一办法。

但……估算还是有近十万百姓和军人在胡州外围，受到了反物质炸弹爆炸的巨大影响，死亡……

这就是战争。

生命如同草芥一般脆弱，随时夭折。

恶魔的罪行累累，与他有杀身之仇，杀国之仇，爱人身心俱伤而无法伸以援手，敬爱的凯莎女王身死，杜卡奥将军身死，饕餮的入侵恶魔亦是最大的帮凶。

万般仇恨，不共戴天！

但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打？

拼尽全力跟莫甘娜打一场？

可不说能不能胜……

胜了又如何？

他杀得掉莫甘娜吗？杀得掉死神卡尔吗？将其打惨，打退，又如何？

可如果败了……

他做过无数次预演，结果如何，他不忍直视。

“正义的执行者，是痛苦的，但那些享受者，是幸福的。”

这是凯莎女王不过十几天前，对他的教导。

他无法亲身体会，他也算不上正义的执行者。但此时此刻，他深深感受到，抉择与忍受的痛苦，时时刻刻侵蚀着他的心脏，噬咬他的灵魂。

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国人的死亡，他都感觉自己有着一份责任。

近乎放纵的责任。

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在这漆黑的寒夜里，他知道，他的选择，半是正确，半是罪孽。

呼……

再次轻轻呼了一口气，王衍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知道，这具分身的思维已经崩溃，因为受到的情绪冲击太大。

所以不自觉地会受到各种负面情绪影响，与他本来镇定自若的性格，开始渐行渐远。

所以，需要自毁。

在完成任务以后。

侧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绝世天使，他微微摇头，不明白她怎么就睡得这么安心，张嘴闭嘴七千年的战士生涯，难不成就不保留一点儿警惕心吗？

还是对他就那么放心？

这孤男寡女的，也真是……

还好他还算正人君子，自己该要的要不够，不该沾的绝对不沾，不是自己的女人，他也没有什么旖旎的绮念。

天使彦被他婉拒后，话里话外似乎都是与他做了了断，而且应该是选择了试着与葛小伦接触，然后有了费雷泽的同行。

他已经没有理由对天使彦有什么别的意思……虽然她很美，很美，很美。

至于此时蜷缩在他羽翼之内，该是因为虚弱中自然而然地在寻求安全感，信赖着他这个目前为止最大的倚赖。

她的翅膀已经收了起来，为了节省能量。

剑魔阿托和鳄神索顿的围剿，再加上……葛小伦的帮忙，天使彦被三英战吕布，战斗乱成一桌麻将，她实在是无力回天。

王衍知道的不多，因为天使彦说的不多，可能也是因为她不愿埋怨葛小伦吧！

蓬……

王衍黑色的翅膀动了动，将不经意间倒在他肩膀上的天使彦扶正，心中暗暗忖度：可见是睡得实了，许是太累了。

一分钟后

蓬……

王衍翅膀动了动，将其扶正。

五分钟后

蓬……

五分钟后

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