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贵在全场神情复杂的氛围中走向不敢说倾国但足以倾城的曹蒹葭,掏出一只成色十足的老坑翡翠手镯,帮曹蒹葭戴上手腕,陈二狗红着眼,望着那群多半在揣测翡翠镯子值多少钱的来宾,怨气更浓,抛开魏家和钱子项不说,来这里的达官显贵根本没几个肯把他这个全家死成只剩一对兄弟的农民当个角色看待,座位中不少货色与乔家关系密切,说不定正在肚子里诅咒他生个孩子没屁眼。
回到台上中央位置,对陈富贵最陌生也最能感受这个男人雄伟气焰的陈圆殊下意识后退一步,她已经站在王解放身后,他说他是一名军人,陈圆殊因为家世关系也见过不少将军,但大多都是走理论派技术流路线的少壮派,极少有老一辈革命家身上那一股死人堆里熏出来的匪气和霸气,陈圆殊甚至怀疑陈浮生这个哥哥根本不是军人,而是类似响马大盗的亡命之徒,脱下迷彩服后也许就是陈庆之那一类不被人熟知却不容小觑的大枭,否则断然不会不动声色站在她身边,就有一股飞扬跋扈的气场。
陈圆殊想如果说陈浮生注定能被诸葛老神仙器重,那么这个不知道军衔的男人肯定不缺军界最老一辈将领的青睐。
一阴一阳,一文一武?
看一眼典型北方猛汉体型的陈富贵,再看一眼更像南方男人的陈二狗,陈圆殊没来由想到那对太极阴阳鱼,心头一震,这个笑起来极为玩味的大个子从头到脚都没有提起过他们兄弟的父亲是生是死,如果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隐情,那么都说虎父无犬子,难道说他们身后的男人还能立于他们之上?
最后陈富贵望向陈二狗,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道:“爷爷喝了一辈子酒,就没有彻底醉过一次,再烈的烧刀子灌下去,他唱《击鼓骂曹》和《霸王别姬》那一嗓子炉火纯青的云遮月何曾荒腔走调丝毫?二狗,他老人家替咱们两个孙子跪过整个村子,求过势利眼的老张家瘸子,哭过喊过,一个做了五十多年脊梁中正的老人到头来却活得像个丑角,却没有一句怨言。抽一口青蛤蟆癞,喝一口自制的大蛇眼高粱酒,他蹲在木墩上每天看着你就很满足,反复唠叨着魑魅魍魉徒为耳。我想他如果能活到今天,站在我这里,只会说一句话,生孙当如陈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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