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人之危,不带你这样阴险的,这可不像校长的作风。”陈圆殊破涕为笑道。
“在家我就是你爸,不是什么部长,校长,对了,是副校长,这一字之差,可是意义非凡,不能漏掉。”陈春雷微笑道,“听说潘央那孩子前不久回国,就在我们南京呆着,你晚上也别陪我一个糟老头浪费时间,喊上你那几个朋友一起喝酒什么的,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暮气沉沉不好,那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专利。”
“等下就出去透透气,不叨扰我们的副校长研究事关国计民生的专题。”陈圆殊点头打趣道。
陈春雷摇头轻笑,对女儿的调侃无可奈何,恐怕也只有她才能肆无忌惮与他这老头插科打诨,老人很珍惜这一点。
他身影孤单地回到书房,只是打开书桌上的台灯,拉开抽屉,那是一本相册,有年轻时候陈春雷的军装照,那时候还是穿着解放鞋,他记得当时最大的愿望是能有一辆自行车和一块手表,也有陈东川和他儿媳妇杜虹梅抱双胞胎女儿的小全家福,陈春雷望着长相便十分凉薄的儿媳妇,有些愧疚大儿子东川,因为这门婚事是双方家长极力撮合下的结果,杜虹梅父亲与他一样都是老上级程老书记的得意门生,与陈春雷不一样,杜兴邦跟随老上级一起进入铁道部,老上级退下来后本来由杜兴邦顶上,虽然被上面打乱布局,但不妨碍杜兴邦有巨大上升空间,图一个亲上加亲,理所当然成了亲家。陈春雷一页一页翻过去,最多的是小儿子陈亚韬,最少的是老伴,亚韬是很会闯祸,但死命顾家,骨子里比东川更有家族荣誉感,只可惜不成材,否则陈春雷也就没有遗憾,老伴是个不喜欢拍照的人,只留下一张泛黄的结婚照,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陈春雷这辈子都没有说过爱这个字,但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有,她到死的时候都还认为是没有文化的自己拖累了丈夫,她走得太突然,陈春雷有太多太多话想说没能说出口,现在他孤单一人守着一栋房子,但并不孤独,陈春雷不贪生不怕死,现在最大的愿望是能替老伴守护着女儿陈圆殊,看着她嫁人生子好好生活,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陈圆殊孩子时代骑在父亲陈春雷脖子上的照片,大冬天,她穿着大红棉袄围着大红围巾,小脸蛋红扑扑,也只有这孩子能从小就忍受与他相处大半天却不说一句话。
这一页还有一张照片,是一个可以用玉树临风来形容的青年,浓眉大眼,锐气逼人,与今日被陈圆殊带进家门的年轻人陈浮生一样,他也曾腼腆而骄傲地进入过陈家,这是一个处事不如陈浮生圆滑老道却有一颗赤子之心的有趣孩子,他同样喜好象棋,颇有古人遗风,陈春雷一直信奉象棋的大成境界是经过一番鏖战,都没有犯错误,都合棋理,最后成和。而这个叫彭撼春的孩子,便总能在劣势下凭借偶尔的灵犀一动将败局走成和棋,陈春雷就个人而言,丝毫不在乎彭撼春乡下出身,也不顾忌他家境困苦的背景,老人素来认为一个成熟社会需要时刻补充新鲜血液,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才符合历史进步趋势,所以哪怕有精通命理的朋友说这个彭撼春不利于他政治前途,陈春雷都没有在意,但他没有预料到一棵好苗子是如此脆弱,自尊强烈的彭撼春因为家庭关系,又不肯稍稍低头向圆殊说明情况,便被人设计落入圈套,再也没有爬起来,有种人如西楚霸王,断然不肯渡乌江,所以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东山再起,陈春雷当年想挽救都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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