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警惕之心大起。狐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轻轻摇头,并且叹了一口气:“在下此来,确实为的尊夫人,但于大人有益无损。”他指一指仍在旁边茫然不知所措的小丫鬟雪念:“此女才是大人良配,尊夫人本无缘与大人共携白……”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爱自己的妻子,但这种爱因其一体二化的特殊情形而显得与众不同,分外诡异。内心深处,我也经常想到:自己真能和一个妖物共度长年吗?她会不会哪天就远离自己而去?她若远离自己而去,自己又会做何感想?与其到时候痛苦,则先以利剑断此情丝,是否更为明智?虽然类似想法往往才冒出头来,就被自己硬生生卡断了,想是痛苦,何如不想,顺其自然,但此刻被狐隐一语道破,我只觉四肢皆软,头脑昏涨,竟然无法开口反驳。
狐隐继续说道:“在下已成仙道,欲求一女可共修炼,则异日可有颠倒乾坤之能。尊夫人是不世出之佳人,正为在下所求。然,若尊夫人是大人良配,在下断不能有干天道,拆散鸳鸯,故此寻机进入府中,以为察考……”
我有点怀疑,当日从寒云宫中出来,驾车的两马突然莫名其妙受惊,载着妻子直冲城外,这不是会狐隐的安排吧?原来他从那时候,甚至更早以前,就开始觊觎我的妻子了,真是其心可诛!可怜我并无慧眼,竟然开门揖盗,把他放进家里来!
狐隐看到我的表情,似乎有些遗憾地继续摇头:“大人休胡思乱想,且听在下陈述。在下居于府中,并请夫人隔日前来听讲道法,其间观察,所得甚多。其一,大人夫妇虽已合巹,却并未圆房,尊夫人尚是处子……”
听了这话,“呼”的一声,我感觉脸上烧,热血直冲脑际。自己因为内心深处的爱恋和疑惑,长时间没敢向妻子提出行房的要求,对于自己来说,并不以此为憾,甚至还隐约沉浸在痴情的悲壮氛围中,但这话旁人指出,自己却羞愧得无地自容。结婚数年,妻子仍是处子,这在外人看来,肯定会认为是丈夫的无能甚至无人道之能所致吧。
“其二,”狐隐似乎知道前一个问题对我打击实在太大,因此话锋一转,匆匆地继续讲下去,“我看尊夫人额有黑气,非久寿之相,除非随我去修仙道,否则五年内必然香销玉殒。其三,尊夫人……尊夫人天仙之姿,心窍玲珑,于道法上悟性极高,使其长久堕于俗世,岂不可惜?”
说白了,你是个美男子〔即便那是幻化形体,并非本身样貌〕,又通仙道,正好和我妻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不过一介下士,没有你的帮助毫无前途,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妻子——他后面那句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这种话听起来本该很伤我的自尊心才是,但我却不得不承认,狐隐无论外貌还是内在都比自己要高上百倍,自己站在他的面前,总感到相形见拙,如微星之望月,感到极度的自卑,因此反倒并不反感他如此坦率地提到这一点。我愣愣地站在那里,等他继续说下去,但是很奇怪的,狐隐竟然就讲了这三个理由,就此刹住话头,不再多说了,只是静等我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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