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打算嘲笑靳贤的多疑,突然第三封信又到了。这封信竟然是膺飏写来的,前半段内容和获筇如出一辙,后半段说:“公于膺某有深恩,膺某既已为大人而背故主,定无诓瞒之理。太尉获筇,心险而深,然此次所秉是正,尉忌所言必伪,望公详查之,毋堕小人奸谋也!”
我讨厌膺飏,虽然他数次三番救过我的性命,然而我早就下定决心痛恨他一辈子,并且得机会就会要他的小命。然而太山大侠终究是大侠,即便是我最不齿的大侠,我不认为他会耍这种看似毫无意义的阴谋诡计。尉忌是丈人的亲信,也是我的旧部,他真以为凭着那几句话就能使我怀疑尉忌,反过来相信那个可恶的获筇吗?我不认为他有那么白痴,因此他的来信令我格外疑惑而踌躇。
靳贤分析说:“倘若膺大侠与获筇一党,共同作乱,写信欺骗大人,不会有‘心险而深’之句。”听到“大侠”这个称呼我就来气,正打算不理会什么书信,不理会什么谏言,直接凭自己的直觉进城去,秋廉在旁说道:“都中混乱,敝友终是平民,难辨曲直。大人不可轻动,且歇一宵,待小人潜入城中去探查究竟。”
靳贤笑道:“汝也是平民,便入城中,能知是非曲直?”他转向我,表情变得格外严肃,问说:“大人曾许区区为司徒长史,今日仍执此约否?”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要起官来,有点茫然地点了点头。靳贤继续说道:“请大人书版于区区,行长史事,为大人入城探查究竟。以大人今日之身份地位,名声人望,振臂一呼,四方云集,宵小立可殄灭,因此他们才会催促大人进城。大人不进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区区此去可以细查双方情况,甚至面见天子,为大人解惑。”
哦,这家伙果然颇有胆色。我于是取过一片木椟来,写上“司徒长史靳贤”几个字,并且盖上自己的印章,递给靳贤,还要秋廉保护靳贤共同入京。靳贤临行前还关照说:“大人且严密警卫,他们互相牵制,不敢出城来攻,但要谨防刺客。大人且请安睡,明日辰时区区不来回报,就请立刻移往别郡,调集兵马,共讨国贼!”
真是一波才平,一波又起,我不知道已经千疮百孔的大成王朝,还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折腾。靳贤、秋廉是进城去了,天色逐渐昏黑下来,我用过晚膳,爬上床榻,却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我没有和妻子同睡,只怕那样自己的心情会更为混乱和烦闷。
脱衣登榻的时候,我偶然摸到了佩在腰间的那块白璧——九德真人赠我此璧,可防妖物,不知道它能否相助我安然渡过这场大难?从白璧我不禁又想起了父亲送我的那枚玉笄,两者的玉色似乎相当接近……自从为官以后,每日要戴朝冠,那枚玉笄太短,只能配以小冠,所以我很久不用了,但一直随身携带。嗯,明晨起来,就把它夹在朝冠里,双玉在身,或许能够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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