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在下不知。”但我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些想法,下意识地不愿意去触及?
“听说素君有意把郕小姐许配给自己的幼公子昱,”渝晏继续问道,“郕小姐可有同意?”“不,”我再次摇头,“她似乎并没有出嫁的意思……”“可她终究已经快过了出嫁的年龄啦,”渝晏抬头想了想,向我做个手势,“多谢,你可以离开了。”
我此刻的思绪极为混乱,但还好并没有忘记此来的真实意图,急忙问道:“有一件事,在下想请教世子。”渝晏点点头:“你说。”“在下……”我斟酌着语句,慢慢问道,“听闻元无宗门的达者深无终曾携其弟子们来到渝国,但是……怎样也打听不出他们的消息……”
“你想听他讲道吗?”渝晏摇头笑笑,“他已经死了,再不可能教化世人了。”我吓了一大跳:“死了?他何时……怎么死的?”
渝晏慢慢把手上拿的竹简放在桌案上,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你在渝国也打听了很久吧,你是打听不出来的,因为没有人敢告诉你——深无终,是被我杀死的,我还秘密处决了在渝国的他所有的弟子……”
我几乎从席子上跳了起来:“你……你杀死了他?!为什么……”“是的,我杀死了他,让我告诉你为什么……”渝晏望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痛苦,“我并没有处决他在渝国的所有弟子,留下了一个,那就是我自己,我从七岁起就跟随深无终学道……”
接下来的故事,我并不明白渝晏为什么要那样详尽地告诉我——直到四五天以后,这个谜底才终于揭开:
渝晏的母亲是一个奴人,她偶然被现在的渝君看上——那时还是世子——纳为侧室。渝君很喜欢这个娇小美丽的奴人女子,渝国在深无终及其弟子们的教化下,时论又逐渐地不再歧视奴人,因此,渝晏的父亲继位以后,仍将这女子封为侧夫人。此后不久,这位侧夫人生下了渝晏。
对于渝晏的出生,渝君并不高兴,因为渝晏的奴人特征过于明显了。虽说渝人已经普遍不再歧视奴人,当时过半数的奴隶也已经获得了解放——其中包括全部的人类奴隶和部分奴人奴隶——但鸿王所制定的,流传了一千多年的礼法,其残余依然根深蒂固地隐藏在许多人内心深处。
因为喜爱某位侧夫人,因此想立她所生的儿子为世子,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立一个具有奴人血统的孩子为世子,就不大正常了,立一个奴人特征如此明显的孩子为世子,将来继承自己的爵位,渝君当时还不敢去想。于是,他把渝晏送到深无终门下为弟子。一方面,他希望渝晏可以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炼气士,则自己未能给他世俗的权力,却可以用真理和知识去加以补偿;另外一方面,他也希望渝晏在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炼气士以后,可以解开他心中的烦恼和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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