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次病倒,情况本来就不妙,又因为安王摔断腿的事受到刺激,已是危在旦夕。刚才还呕了一次血,危上再危,现在钟岳也没有把握,他能不能撑过去了。
“圣上!”
看到进来的张倓,皇帝眼里浮起希望。
来了,终于来了。他要当众说出这事,让那毒妇的盘算落空!
“圣上。”郭栩抢上前来,嘘寒问暖,“您感觉如何?身子可爽利了些?这屋里的炭火也太热了,看陛下都出汗了。”
万大宝忙道:“是奴婢疏忽了。”
说着,急忙绞了帕子,给皇帝擦脸和脖子,连同手脚。
皇帝几次想抬起手,都被他顺手握住,擦拭起来。
皇帝心中发急。
这老奴是怎么回事?平时挺机灵的,这会儿怎么就看不出来?
他张开嘴,终于努力发出了一个音:“啊……”
“陛下!”万大宝急忙拿了帕子过来,擦掉他溢出来的药汁,泪光闪闪,“您咽一咽,不要吐了……”
皇帝被他擦了几下,反倒真的想吐了。
他喉结滑动,一口气堵着,这下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等万大宝擦完,皇帝眼神涣散,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
张倓皱着眉头,挤到面前:“行了,等会儿再擦。”
万大宝也觉得差不多了,恭顺退开:“是。”
“圣上,”张倓道,“您是否要立四皇子为储?”
不等皇帝回复,郭栩抢先道:“圣上!您之前或许没有想过,除了四皇子,还有别的人选的。我等商议了,四皇子年纪太小,又无长辈扶持,这么继位,恐有楚室之危,不如择一个年长的。越王殿下无论年纪还是品性,都十分合适。我等皆以为,立越王为储更好。”
皇帝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却没想到,代表的人是郭栩。
这个老小子……能让他出马,果然早就居心不良!
不行,绝对不能……
他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只是动了动嘴角。
郭栩又问了一句:“圣上,您以为如何?越王殿下年轻,身体也好,无论文武都拿得出手。虽说立侄孙有些古怪,但对大齐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您是个仁君,想必……”
他滔滔不绝,把理由说了一遍又一遍。
不止皇帝听得头晕,张倓都有些不耐了,终于忍不住喝道:“够了!你让圣上说话!”
郭栩立刻收住话,十分乖觉的样子,一脸歉意:“臣一时多话,请圣上恕罪。我等皆以为,立越王为储为好,不知圣上以为如何?”
张倓皱着眉头道:“什么叫皆以为?你不要胡言,支持四皇子的也不少。”他对皇帝禀道,“圣上,您以为呢?”
当然要立老四!
皇帝在心里说,可他努力地张开嘴,仍然发不出一个音节,甚至比刚才更没有力气。
不行,他要说……
“圣上?”张倓觉出不对。
皇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不止话说不出来,连手指都在颤动。
万大宝见状,连忙喊道:“钟神医,钟神医!”
钟岳静候在外,立刻急步跨进殿门,一看这情况,飞快地出针,插入皇帝的额头。
过了会儿,皇帝的气息终于稳住了。
张倓只得抓紧时间,问道:“您是要立四皇子,还是越王?若是说不出来,就眨眼睛。立四皇子眨一下,立越王便眨两下。”
皇帝一松,心想还是张倓靠得住。
他刚要眨眼睛,额头的针忽然抖动了一下,顿时脑袋一痛,鲜血从鼻子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
他瞪大眼睛,却对上了钟岳的目光。
平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