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字。
明晟泪流满面,却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三伯母死后,父亲每日都活在良心拷问中。他没办法心安理得一家团聚,这样做,是赎罪,也是寻找心灵的平静。
为人子,他只能祈祷父亲在不知道的地方平安。
……
数日后的夜里,明微在屋顶见到了杨殊。
“该处斩的处斩,该流放的流放,这件案子尘埃落定了。”杨殊说,“黎家那个,判了流刑,不过我打点过了,他活不到目的地。”
明微睁眼,向他点了点头:“多谢。”
杨殊掸了掸衣摆,在屋脊坐下:“这些日子,每次见面你都跟我说这两个字,听都听腻了,就不能换一个?”
明微含笑:“那你要我怎么个谢法?”
杨殊刚想说什么,触到她月色下波光潋滟的眼眸,忽然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有点不自在地撇开头,强行转移了话题:“明家的女眷,都被他们娘家接走了,只不过这样的身份,日后会过得很辛苦。四夫人的娘家没什么人了,现在他们一家四口住在一起。”
明微点点头,这些消息她已经知道了。他借她的人办完事就来禀报了。
“明四没回去,我叫人打探了一下,他到城外谋生去了。干的活很辛苦,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安之若素。”
云京是一座大城,城郊比一般城镇都要繁荣,是谋生的好地方。
他继续道:“你那四哥,找了个账房打下手的活,辛苦是辛苦一些,不过够养一家了。”
明微叹了口气:“这些我都知道了,不用你再说一遍。”
“……”
“你大半夜的跑过来,就是说这些?”
杨殊低下头去,闷不吭声。
他这样,倒叫明微心软了。大概又是心情不好,来找她疏散的吧?回了京城,他心情不好的频率太高了。
“你不想说别的,那就听我吹一会儿箫?”
杨殊默默点头。
于是明微取了箫出来,凑到唇边。
箫声呜咽,散入夜风,清幽的曲调,似有情似无情。
杨殊听了许久,眼看乘凉的人都回屋了,她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该回了,身体却忠诚地告诉他,并不想回去。
挣扎良久,杨殊到底还是站了起来:“我走了,你叫我打听的事,已经有眉目了,一旦有具体消息,就来通知你。”
明微点点头:“好。”
他又踌躇了一会儿,终于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明微从屋顶下来,看向花架阴影里的人:“听够了?”
纪小五哼了声:“你能不能有点做人未婚妻的自觉?怎么总是半夜私会?”
明微低笑。
纪小五不满:“有什么好笑的!再这样我就告诉爹娘去!”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纪小五卡住了。
明微就笑:“五表哥,你真是个好人。”
纪小五脸色发红,白了她一眼:“有病!”
转身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娘说明天带你去书院,别起迟了。”然后一溜烟回去了。
明微含笑看着他走远,转身回屋。
书院啊!
京城的女孩子都读书,她今年才十五,又有孝在身,论不得婚嫁,舅舅和舅母就想让她去读书。
这样也好,去读书就能出门,自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