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司徒家出事, 南嘉予代表司徒胜己处理公司,以及司徒家财产的事宜开始,南庭从未用这样强硬的语气和她说过话。甚至于,当年她病愈后,自己反对她读什么空管学院, 她也只是很平静地说服自己, 平静到南嘉予都担心, 一旦不答应她,她会再度抑郁, 才被迫妥协。
那个时候真的是想, 只要她好好地生活,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尽管南嘉予并不明白,她为什么偏偏选了管制那个不被理解, 不被尊重的职业。
然后这几年,南嘉予看着她从一个贪玩任性的小姑娘, 蜕变成稳重, 安静,独立的南庭。她一直在庆幸, 自己为外甥女选择了一次正确的人生,一个以南庭为起点的人生。每每想到姐姐南嘉清的生命得以延续,她都为之欣慰。
南庭却说:她不愿意改名字。
南嘉予就动了气, 这个在职场上无往不利的女人, 用近乎冷漠地语气质问南庭:“姓司徒就那么好?以南庭为起点, 重新开始你的人生有什么不对?他司徒胜己但凡是有半点做父亲的责任, 也不至于让你走到今天!他就不配有儿女!”
“小姨!”南庭尊敬南嘉予,但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司徒胜己,“我身上流着的血,除了妈妈的,还有爸爸的,无论他做过什么,或是做错了什么,都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我请你,不要在我面前批评和评价他!”
“他最爱你?”南嘉予冷笑,眼神里多了几分忆起旧事的愤怒,“他最爱的是他自己!他以爱情的名义带走了你妈妈,他又以父爱的名义留住了你,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人父母的心情,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做外公外婆想念孙女的心情!他原谅了那个肇事的司机,以此成为“最有人情味”的企业家。”她像是一下子想起了太多司徒胜己的不堪,失去理智似地,气愤地挥落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他有人情味!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善者!”
“他不是!”南庭的情绪也已经控制不住,她几乎是厉声厉色地反驳南嘉予,“他和我妈妈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而我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他是出于对妈妈的爱才舍不得我。况且,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要怎么照顾我?我那个时候才十二岁,没有了妈妈,难道还要同时失去爸爸吗?就算让我自己选,我也不会留在外公外婆身边,我要和我爸爸一起生活,我要陪着他,替我妈妈陪着他!”
“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南庭脸上。
“小姨!”桑桎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意识到南嘉予抬手的动作,他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南嘉予气得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她甩开桑桎的手,“你妈妈已经死了!她永远都不可能再陪着任何人!”
南庭被打得偏过脸去,而她眼底明明在瞬间红了,却自己擦去了脸上的眼泪,没有丝毫示弱和退缩意味地说:“她的人是不在了,但她对我爸爸的爱,对我的爱,永远都陪着我们!我爸爸是原谅了肇事司机,从前我不理解,我因此故意气他,事事和他作对,挥霍他赚来的钱,甚至不学无术,但后来我懂了,那不是他伪善,而是因为他懂得,我妈妈的善良。如果我妈妈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我们父女俩这辈子都活在恨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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