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庭坐正,“刚刚看到一位……”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她回答:“同事。”
“这么巧?”桑桎并没有多想,“不过我打听过,这个小区确实住了不少你们民航的业内人士,快称得上民航家属楼了。”
所以,他也住在这里吗?
南庭忽然不知道该拿什么心情面对自己的乔迁之喜。
到了十楼,南庭敲自己租住的2门,她以为房东的弟弟会在这里等她,结果开的却是1号的门。里面十五六岁的男生见到南庭一怔,隔了几秒才不情愿似地开口,“……姐?你是,房客?”
南庭显然也是意外的,但误以为男生就是房东电话里说的,等她来拿钥匙的弟弟,她很快恢复正常,“叫姐不亏,我肯定比你大,不信翻翻租房合同后面附着的身份证复印件,如假包换。”
确认她是房客南庭无疑,男生挠了挠头发,“等我给你拿钥匙。”
桑桎一头雾水:“你们认识?”
南庭摇头,“到现在为止我只知道他姐的名字,也就是我的新房东,叫齐妙。”
桑桎眉心微聚。
南庭想起去A市那天,也就是旅客因航班延误要求机长道歉,拒绝登机那天,在候机时与男生的一面之缘。
当时她也是在看书,连身旁什么时候站了人都毫无察觉,直到对方主动开口:“小姐?”
她正好看到“复杂气象条件下机场管制的一般规定”。视线从对流层、航空器、能见度这些词汇上移开,她抬头,从对方的眼神判断出是在叫自己,才直起身子,“收到,请讲。”
男生笑起来,“是你的背包吧,可以挪一下吗?”
南庭没有因背包占了一个座位而急着表达歉意,而是先环顾四周,确认周围确实没有其它空位了才说了一个字:“好。”言语间拿起双肩包随意地抱在怀里,再把书放在上面,继续看。
男生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片刻后又开口了,“小姐?”
她头也没抬地说:“还有其它事的话出于礼貌最好先叫我一声姐姐再继续,否则请保持安静,这里禁止大声喧哗。”说着,抬起手按了按书页。
她语气和缓,语速却快,男生反应了一瞬,目光停在她指间的铂金戒指上,嗫嚅了声,“……对不起。”那声“姐”却没叫出来。
与男生的一面之缘,就是这样。如果刚刚对方不是那么犹豫地叫了她一声“姐”,南庭几乎忘了男生的样子。
“之前房东给我打电话,说她弟弟会在家等我来拿钥匙,但我没想到机场那个和我不沾亲带故的弟弟是人家弟弟。”南庭煞有介事地叹气,“你说他姐会不会因为我乱认亲给我涨房租?”
桑桎难得开玩笑,“让房东发现你脑回路如此清奇,没准就不收你房租了。”
南庭淡淡地道:“幸好我有睡不着,要不还不敢住了呢。”
睡不着适时汪汪了两声,以表达护主的忠心。
男生打开房门,和桑桎一起往里面搬东西,南庭见他欲言又止,主动开口,“你不用觉得尴尬,我没有误会你那天是在搭讪,我是不乐意听你叫我‘小姐’。”
男生挠了挠头发,“是我没礼貌了,可叫‘美女’好像也很不尊重人。”
尊重?用词不当吧。南庭微微皱眉,“你我的年龄差,需要用尊老爱幼来描述了吗?”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
“行了,我懂。”南庭未语先笑,“虽然让你叫我‘同学’有扮嫩的嫌疑,但显然这个称呼比‘姐’和‘小姐’更容易取悦女人,齐小弟,多学着点,否则很难交到女朋友。”
齐小弟也笑了,“姐,你真有趣。”
“是夸我吗?”南庭挑眉,“下次直接说我长得好看,我会更高兴。”
桑桎发现今天的南庭有点不一样,似乎格外健谈。但他还是拍拍齐小弟的肩膀,替南庭解释了一句:“这是她表达友好的方式之一。”
往书房搬东西的女人闻言轻飘飘地扔过来一句:“我是看他面善,比较好欺负而已。”
齐小弟笑得心无城府。
等把行李都搬进去,南庭说:“不好意思让你充当劳力了,谢谢齐小弟。”
齐小弟被谢的不好意思,看着自己脚边的睡不着,“姐,我以后可以来找你的狗玩吗?”
睡不着作为那只被喜欢上的小狗,吐着舌头,歪着脑袋看着齐小弟,像是在替南庭回答:“可以哒可以哒。”
南庭原本喜静,而且最近几年她也习惯了一个人,但齐小弟的娃娃脸让她放下了防备,所以她说:“欢迎你来找睡不着玩。”
齐小弟闻言也不急着走了,高兴地蹲在门口和睡不着培养起了感情,末了还提出要求,“姐,我们加一下微信吧?”
桑桎以为南庭会拒绝,因为除了自己和几位同事外,她几乎拒绝交朋友。桑桎因此对她格外放心,当然,起初也有过担心,担心南庭越来越孤僻,结果南庭选择了管制职业,那个每天都需要与人交流的职业,而随着对工作的投入,她的人也渐渐恢复了从前的开朗。
一切都在往期待的方向发展。
只是朋友少而已,似乎,没什么可担心。
桑桎见南庭没有马上接话,以为她是拒绝的意思,正准备替她回绝,南庭已经报出了自己的微信号,“幺三洞拐拐两幺拐洞……”
齐小弟像是没听懂,一脸的“碉堡”表情。
南庭的职业病,只能桑桎来治,他体贴地帮齐小弟翻译成“中文”,“1307721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