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老年社员不阴不阳地道:“大家信任正军,才让他当青年队长,但他怎么变着法子霍霍大家啊!”
林正军记得这个人,叫陈老实。
倒也不是坏人,就是特别谨小慎微,整天杞人忧天。
陈老实的发言倒是引得一片附和之声,反对罐头厂的人不在少数。
徐治功高声道:“社员同志们,林正军有知识有文化有技术,做麻糖赚了很多钱,你们不都看见了?难道大家还对他没信心吗?”
“没有!”
陈老实梗着脖子道:“麻糖那玩意,咱们乡下人能做,以前也有人做过。”
“可罐头那可是城里大工厂做的,林正军根本做不好的,一旦亏了,那一万块钱就砸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徐主任,正军同志,黄桃送来了,大家伙立刻来搬吧!”
这时,“突突突”,来了几辆拖拉机,供销社一个胖乎乎的主任从拖拉机上跳下来,高声道。
“什么?林正军,你怎么不打招呼,就把黄桃买回来了?”
大家看到车斗里满满登登的都是一筐筐的黄桃,顿时急眼了,纷纷上前围观询问,引发一场骚动。
“这件事,我的确没提前和大家说!”
林正军平静道:“就在今天上午,林河大队的黄桃滞销,差点把供销社给砸了,我考虑到黄桃罐头能做,所以立刻就贷款一万块买下来了!”
“多少钱一斤买的?”有人问。
“两毛一斤,花了3600块,后面还有几万斤,拢共要一万块!”
“林正军,你这不是胡来吗?”
陈老实顿时暴跳如雷,额头上青筋直跳:“你上午连是青年队长都不是,凭什么私自决定买黄桃!”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当下,不少思想保守的社员都激动得一蹦三尺高,讨要起说法来。
“没错!这不是把大家往火坑里推吗?”
“3600块啊!这可都是我们血汗钱啊!”
“你这也太霸道了,一点民主都不讲啊!”
“要是我们不管不问,纵容你这么乱搞下去,你越来越猖狂,岂不是成了第二个魏山虎啊!”
“两毛一斤?林河大队的黄桃我知道价格,不是一毛多一斤吗?感觉贪了。”
其实林正军一开始很平静,也很理解社员们的反应。
毕竟大队的钱是集体的,也就是每一个社员群众的。
倘若队里的干部们拿着这个钱胡乱投资亏损的话,那损害的可是每一个普通社员切身利益。
再加上刚刚出了魏家这档子事儿,社员们感觉被欺骗被愚弄,都变得多疑起来,习惯用审视挑剔的目光看待每一个大队干部。
但听到后面几句话,林正军有点火了,一拍桌子,气势十足地道:“大家安静,听我一句话!”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既然你们信不过我,罐头厂的建设,你们可以不用参与!”
林正军高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你们大小便!”
“今天我把话撂这里了,谁不愿意参加,我都不会强迫,你们不用出力也不用出钱!”
“但是,回头罐头厂赚了钱,分红的时候,你们也没份!”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林正军霸气的表态,顿时将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都没有想到林正军会这么霸气决绝,一时间都目瞪口呆。
陈老实反应过来,跳脚道:“你凭什么不给我们分红?你用大队的名义贷款,是集体出的钱,我们每一个社员就应该有份儿!”
立刻有人附和:“没错,贷款是大队集体的,生意砸了,算大队的,大家伙承担责任,赚钱了,不给我们分红,算他林正军的!真是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啊!”
“我什么时候说我用大队的名义贷款了!我是个人贷款,一人背了一万块的债!”
林正军高声道:“原本我就充满信心,想搞个体经营,但徐主任让我带大家伙脱贫致富,我才发动大家搞集体副业!”
“但既然你们没出息,带不动,那我也不会勉强,强扭的瓜不甜嘛!”
众人再次被林正军霸气的发言给镇住了,瞠目结舌,一片死寂!
林正军竟然一人背了一万块钱的贷款,先不说能不能赚钱,就说这胆色这魄力也太惊人了!
“而且,你们未免也太狗眼看人低了!”
林正军犀利的目光扫视众人,寒声道:“你们以为大队那点钱粮资产,我会看得上吗?”
“大队所有资金加起来,还没有我做麻糖一个月赚得多!我犯得着盯上那点三瓜俩枣吗?”
没人说话,大家心情复杂地交换着眼神。
“看来咱们大队社员内部对罐头厂的分歧很大,那就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正军高声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计划聚集一批有想法有冲劲而且信任我的年轻人,一起背债出钱,创办一个青年食品集体合作社!”
“这个青年食品集体合作社,将完全自收自支,不占大队一根草一粒粮,不用大队一分钱!”
“谁要愿意干,现在站出来!”
“其他人,散会,好走不送!”
见此,徐治功心有不甘地叹了口气。
他虽然一心想发展集体经济,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林秉德也满脸遗憾地摇头。
林正军好话说尽,还做了那么动人的动员发言,但就是带不动社员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让他一个人大发横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