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笑呵呵的和来人寒暄着。
这位跟着程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弘的老朋友,吴良辅!
他既然来了,那就说明东都有旨意传来,所以李弘才不得不到中军大帐中摆设香案,准备接旨。
吴良辅也不废话,从袖中掏出一卷黄绢,便读道。
“弘儿,朕自立尔为太子以来,尔一向温文仁厚,然东都遇刺,朕心中不忍,尔之提议悉数准奏,不想尔竟暴虐至此,殴打皇弟,掌掴国公,倚仗权势,私闯民宅,桩桩件件,朕深夜听闻,着实无比寒心,竟不知是何原因令尔如此罔顾律法,如此暴虐之徒,如何担负储君大任?”
吴良辅的声音无悲无喜,但却叫李弘冒出一身冷汗,李治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从这话语之中,李弘分明能够感到,李治字里行间浓浓的愤怒和失望,难道说自己上的那个奏折没有起作用?
不过下一刻,李弘似在吴良辅眼中捕捉到一丝笑意,不过转瞬即逝,吴良辅接着念道。
“然念在尔陡遇刺杀,心绪不稳,又事出有因,朕不再追究,望尔好自为之,朕回转长安之时,若东宫六率一无所成,一并问罪!”
这就完了?
前面把自己吓得够呛,结果什么处罚都没有?
吴良辅笑了笑,对李弘说道。
“殿下安心,陛下深夜得到消息,的确是无比惊怒,可殿下的奏折上去之后,陛下的心火便平了大半,所气者,不过是殿下行事鲁莽罢了!何况陛下其实不大相信雍王殿下会被殿下打的多重,不过老奴倒是想多句嘴……”
“吴大伴请讲。”
李弘接下圣旨,方才发现,这道圣旨并非经过门下省的正规旨意,只是简单的盖了一个李治的私章,并不是天子印信。
这么说,这只是一封私信,怪不得李治口气那么重,说的好像要废太子一样,既然是私下训斥,自然会重一些。
“殿下,周国公和殿下虽有仇怨,可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侄子,若是……陛下也不好做,请殿下思虑。”
贺兰敏之?李弘眸光一冷,不过随即便恢复了温和。
“多谢吴大伴了,孤自有分寸。”
吴良辅在李治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是一等的,眼见李弘这般表现,自然知道太子殿下怕是没把这话听进去。
倒也是,当年周国公做的如此过分,换了谁都要对他恨之入骨,更何况是身份尊贵如太子殿下。
不过话他已经带到了,也就不多留下,当即便告辞了。
李弘送走吴良辅,回到营帐便露出一丝冷笑。
吴良辅乃是在李治身边伺候多年的人,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该他说的一句都不会多嘴,他本来还在奇怪为何李治的这封旨意中没有提起这件事。
现在看来,这分明是李治两边为难,只好借吴良辅的口委婉的告诫自己,贺兰敏之不可轻动。
可惜啊,就算现在自己想要放过贺兰敏之,恐怕那小子也不会放过他,自己那天狠狠的打了他,想必现在早就怀恨在心了,更何况平康坊的案子还没有查清楚,他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戕害女童的幕后黑手。
不过以前他只以为武后护着他,没想到李治也不大赞成自己对付他,这倒让李弘有些无奈。
想必他这位多情的老爹又想起了贺兰敏之的母亲韩国夫人,不过过了这么多年,李治的情分怕也是淡了,要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而且说不准还有武后的意思在里面。
最紧要的,还是武后那边……
李弘缓缓敲着桌面,思索着。
既然东宫六率这边已经安置好了,李弘也就不再多留,毕竟暂时做的这些已经足够收拢将士们的心了,其他的还要等以后慢慢来。
况且他其实就这么点底子,而且也没时间天天泡在这里,真正训练东宫六率,还要靠王方翼和黑齿常之,自己最多把好大方向。
不过,贺兰敏之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因为李弘刚刚接到消息,明日大理寺开审皇城遇刺一案。
好戏,开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