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知音戴着手套的手抹去他脸颊上的蓝血,凑到他脸前:“你听得出我的声音。”
话落,少年的身体竟然发起抖来。
他眉心皱着,好像以为是幻觉,眼皮上下眨了眨,似乎是想看清她。
黎知音颇有耐心地等他缓过来。
玄熙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睁大眼睛。
可他没有眼睛。
他捧起她的脸,想抚摸她的五官,但摸到了圆润的头盔。
玄熙张了张嘴,有些不确定:“知音?”
黎知音由着他摸:“是我。”
她言简意赅:“时间不多,我先把这里的人杀了,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是谁挖了你的眼睛。”
玄熙呼吸急促,下唇发抖:“你怎么能来这里?这里太危——”
黎知音捧起他的脸,声线低沉:“是谁,挖了你的眼睛。”
玄熙哽住,斟酌着开口:“是个脖子上都有纹身的男人,他还抢走了迟野的手表,我们身上的义体都是他拆的。”
黎知音眼眸一黯,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她没再多说,拍拍玄熙蓬松的头发:“等我回来。”
玄熙依依不舍地抓住她的手腕:“知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黎知音的错觉。
玄熙如黑洞般的眼睛里竟有担忧泛起。
她心一狠,抽开他的手,按照十六的指示冲向下一个巡逻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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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觉夏脸色惨白,疼得翻来覆去。
但他没有办法动弹, 因为他的手臂已经被切断了。
螳螂刀的部分一点也没给他留。
他失去了双手,伤口就简易地包扎了下,被他们注射了人工血,可依旧昏昏沉沉,似乎就在垂死边缘。
黎知音拎着染血的刀走向他。
颜觉夏感觉到有人接近,像狼一样警惕睁开双眼:“滚!”
黎知音脚步一顿,没有停下来,走到笼子前,拿起血淋淋的钥匙打开他的房门。
颜觉夏踉跄着从地上坐起来,金发下的双眸泛起杀意:“让你滚你没听见吗?!”
黎知音没说话,扫了眼他失去的小臂,将他从笼子里拽出。
这家伙没有一点力气。
她干脆将他打横抱起。
颜觉夏脸色大变,像头蛆在她怀里上下蛄蛹:“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
他没有手,双腿都要扑腾飞了,愣是没办法从她怀里挣脱。
黎知音一言不发,带着他来到后门门口,把他放在地上。
颜觉夏一口咬住她手臂!
硬的!
是义体!
他牙齿咬得生疼,却不肯松懈,恼火看向她,却是一怔。
戴着头盔的人没有生气。
她只是沉默看着,手也没有动作,似乎是在纵容他,让他咬。
颜觉夏气喘吁吁,感觉不对。
他们这里的人都是混蛋,抓住他们之后,先打麻药,卸了他的义体,对他殴打欺凌。
这次怎么来了个淡定的。
颜觉夏心里泛起嘀咕,无力靠到墙上,靠到谁的怀里。
他惊讶回头。
顾清焰和顾清焰脸色惨白,身上的义体被拆卸得差不多了,还在昏迷中。
纪夜的双臂跟他一样被切割,也没有醒过来。
玄熙被挖去了双眼,很听话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温徐行不知道被拿走了哪个部位的义体,软趴趴地靠在墙上。
迟野最惨,手臂和脊骨都鲜血淋漓,他体内有加速装置,所以他的脊椎被拆了,安放了个破烂脊椎不说,还没给好好缝合。
乍一看还以为迟野死了。
只有萧承不在这里。
他泛起警惕:“你们要把我们弄到哪去?”
黎知音没说话,按下电梯,毫不费力地将他们一个一个挪到电梯口。
十六的声音在耳麦响起:“这个电梯口出来,苏闻礼的人会在外面接应,他的人已经把这个货物电梯外面的人清理干净了,萧承在其他房间,具体在哪我还在查。”
颜觉夏看黎知音一言不发,恼火催促:“你说话啊!你要把我们带去哪?萧承又在哪?!”
她不吭声,等电梯门打开, 苏闻礼的保镖们快速迎了上来。
十六骇入监控的时间不多,不能浪费任何时间。
黎知音将颜觉夏抱起,塞在后车座里。
因为姿势不太好,她只能暂时将颜觉夏压在身下,正准备抽身离开,颜觉夏突然一头撞了上来!
他想跑!
黎知音眼疾手快,反手把他压车座上!
颜觉夏疼得脸色煞白,被她压在臂弯的方寸间。
他屈辱地咬住牙根,湛蓝色的眸子里是滔天恨意,明明最怕疼的人,眼睛里竟没有一点泪光,反而像是要将她挫骨扬灰。
他浑身上下都在抵触她。
黎知音眼眸幽暗,摘下头盔,和他四目相对。
颜觉夏狰狞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逐渐攀上惊异与错愕,呆愣与她对视。
黎知音什么话都没说,把头盔戴上,撤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