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平静得跟死了一样,回一条消息,走下了楼。
身后传来不规则的奔跑声,好似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急切地跟在她身后,怕她走,却又在即将靠近她时停住。
黎知音也没回头,径直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
沈诗怡撑着栏杆,将头扬得高高的,见黎知音坐下,像得到了最终审判,刚立起来的脊柱唰地软下来,顺着楼梯栏杆,额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在栏杆上,发出咚咚的响。
她到底是利用威胁把她留住了,却感觉把黎知音推得更远了。
可距离一百米,和距离一百五十米,又有什么区别?
这孩子怎么拉都到不到她怀里了。
黎晓难受地从后面环抱住沈诗怡,安抚地顺着她后背,但他脸色也不佳,满头都是冷汗。
他肯定他的肋骨肯定被黎知音踹断了。
庆幸黎知音只想打他撒气,不打沈诗怡。
他挥挥手,示意两个儿子去管黎知音,将沈诗怡抱起来,强撑着将她带回房间里缓和情绪。
黎星皓靠着墙,目送爸爸抱妈妈离开,心里也跟墙一样硬邦邦的。
他不知道怎么说,他是家里唯一一个没有重生过的人,他共情不到他们一切的情绪,像自行车掉下来的链子,思维完全是断裂的。
黎宴朗倒是很丝滑。
他眼看着大哥走到黎知音身边坐下,俩人之间的缝隙紧密贴合,一点空也没有,连腿都要紧紧贴着,像是在坐一辆超载的车。
黎星皓皱了下眉,登上楼梯两阶,找了个方便看到客厅的位置,冷眼盯着他俩。
黎宴朗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和黎知音的羊毛衫刚好颜色一致。
因为黎知音来,佣人都被赶到休息室去了,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黎星皓忽然一阵茫然。
大哥什么时候跟黎知音长得不像了?
黎知音改了脸骨,还没张开的脸就这么彻底定格了,她杀意和阴冷只能裹挟在眼睛里,无论经历多少血腥事,幼态的脸颊永远也不会褪去。
但黎宴朗张开了一点,金丝边框眼镜后面的眼睛是上扬的,却无端让人觉得是垂下来的狗狗眼,薄唇曾经显得冷漠,现在微微抿着,已经失去了贵公子的仪态,脸依旧是好看的。
只是,坐在黎知音身边时,黎宴朗的姿态好像会忍不住放得很低,对黎知音摊开手掌。
“你的耳环。”
两颗珍珠耳饰灯光下散发着莹莹光泽。
黎知音随意瞥了眼,没有理会。
黎宴朗也不介意,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医药箱,取了酒精棉球出来,仔细擦掉耳环上沾染的灰尘,等到擦干净了,凑到黎知音耳边给她戴。
黎知音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要扮演温文尔雅的哥哥那就让他扮,反正都是一群杀也不能杀的黏皮糖。
黎宴朗被无视完全不介意,用耳钉穿过耳洞,再从她身前跨过,给她戴另一侧的耳环,重新贴着她坐好,把茶几上的精致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这点心特别好吃,你尝尝。”
黎知音回神,其实她早就对茶几上的可爱点心感兴趣了,别人让她吃,她才好意思拿起来吃一口,却皱起眉头。
黎宴朗紧张:“怎么了?”
她勉强将嘴里的咽下去,对手里剩下的糕点不知道怎么处理,后悔自己没提前问一问。
“我不喜欢吃红豆馅的。”她嘴巴抿得紧紧的。
黎宴朗像是早就有所感应过来,毫不犹豫地将点心夺过来:“那给我吧。”
黎知音要把点心抢回:“别扔,浪费——”
黎宴朗顺着糕点的豁口,轻轻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