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他发现黎知音的幼态,就能想象到她还没长开的青涩皮囊下藏着暴戾的灵魂。
酥脆泡芙的馅料永远都是柔软顺滑的奶油,咬一口是能感觉到层次的。
黎知音是反过来的,她像冰皮月饼,口感是冷的,糯的,但馅料是不会碎掉的冰晶。
咬一口,可以从她柔软的外表里体验到她锋利的灵魂。
黎星皓无意识地咀嚼了下空气,将烤鸭夹到盘子里,给她补上,却发现黎宴朗也在给她补另一个餐盘的食物。
他顿了顿,掀眸望向黎宴朗。
黎宴朗神色不悦,脖子上的纱布很醒目,像个活过来的阴郁人偶,肤色苍白,眼神病态,讽刺地对他弯弯嘴角。
他不知怎么,心里也泛起一股火,也对黎宴朗笑。
黎宴朗脸一沉,又给黎知音盛汤:“尝尝看这个排骨汤,是妈妈煲的,妈妈煲汤是一绝。”
听到是沈诗怡做的,黎知音来了兴致,拿起来尝。
她眼前一亮,有点新奇地笑起来:“原来这就是妈妈的味道啊。”
特别好吃,特别鲜。
她一连喝了好几口,又开始吃里面的食材,嘴里就被强势塞了个土豆。
她动作滞住,错开视线去看黎宴朗。
黎宴朗拿着筷子,盯着她的嘴,像被鬼魇着,目光凶狠,动作有点蛮横地把土豆往她嘴里塞。
她的嘴被撑得大大的,一开始有些懵怔,很快,她目光变得幽冷,将土豆从筷子上卷下来吃了。
黎宴朗一颤,如梦初醒,迎上她的视线,眼底泛起慌乱,好像她突然变成了不得的厉鬼,慌张避开眼,捏着筷子的骨节因为过分用力开始泛白。
“你还想吃什么?”他平常地转移话题:“我给你夹。”
黎知音没说话,只是觉得有点难过,恨恨地吃了一碗饭,又默默吃了一碗,最后把沈诗怡做的汤都喝了。
她不会因为心情不好迁怒在食物身上,全程嘴巴就没空过,被这俩人投喂得满满当当的。
但这似乎还不够。
他俩补菜的速度越来越快,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期待。
如果不是他们关系不太好,她感觉他俩能掰开她的嘴硬塞。
她放下碗,阻止俩人给她继续夹菜的手:“吃饱了,不要了。”
俩人似乎正在兴头上,讪讪放下手:“这么快就吃饱了?”
黎宴朗的眼神像扯不干净的蜘蛛网,细细密密的丝腻在她脸上:“这一次吃得好吗?”
黎知音点头。
黎星皓单手撑着下巴,嘴角有上扬的趋势:“那你这一次吃得好,下一次什么时候来?”
黎知音淡漠:“不确定。”
黎星皓笑意消失。
黎宴朗有些落寞地垂下头,却又笑起来:“那你觉我这次表现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黎知音沉默半晌,有点可笑地弯了弯嘴角:“的确有一个问题。”
黎宴朗骤然变得紧张:“什么问题?”
黎星皓也离她近了点,求知地拧起眉。
俩人眼睛里绷着认真,仿佛她的话是宣判下来的圣旨,神情郑重其事,用眼神就把她捧得很高很高。
她翘起腿,像个批判的女王,轻描淡写地道:“你俩有个秘密,藏得不够深,让我看出来了。”
黎星皓脸唰地白了,瞪大眼睛。
黎宴朗心狠狠一颤,一股阴凉的爽感从脊骨处攀上来,激得他四肢瞬间软了下来,镇定解释:“什么秘密,没——”
“想否认吗?”
黎知音看向他,黑漆漆的眼睛像枪口,锁在他眉心上:“那你否认给我听,只要你敢说,我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