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淑媛都不在意,但是宋老爷子一个心里过不去,她就得好好考量考量。
“我没说不给他花钱。”淑媛就说。
宋老爷子心下一松。
“爷。我年纪小,可刚才我也听见咱村子里的老人们说了。这父母都在的,没有大办丧事的道理。”
这么办了,不仅不合规矩,也会妨碍老人的福寿,对那个死了的人,也不是好事。
“下辈子投生,也得先背上这个债。恐怕连在地底下,都不能安生。”淑媛劝宋老爷子,“爷,你的心情我们都懂。但是,事情,不好这么办的。”
宋老爷子就长长地叹气。他是最重礼法的人,沉默半晌,也就点头应了。
这么着就定了,宋春山在家停灵三天,丧事也不能大操大办。
“银钱上帮补些可以,可是丧事得他们哥俩办。这不是咱们舍不得出钱。这是让他们趁这个机会挣脸。”淑媛又说。
这话说的霁月清风。
宋老爷子如醍醐灌顶:“淑媛说的对呀。”
“我就说我爷是明白人,一点就透。”淑媛也就笑了。“爷,你还疑心我不。 我说的这些,不是为他们好。我真存了心机,我就不跟你说这些。我就明面上撒钱,大办,看到时候大家说谁的好,谁的不是。”
“我们淑媛,是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啊。”宋老爷子大赞淑媛。
淑媛微笑。她说的固然是实话,但是同时,她也是不想逞了东院那些人的脸。
宋老爷子当着他们面说的话,现在都不作数了。
不论这里面是什么道理,到了东院那些人的眼睛里,都只代表一件事。
宋老爷子想偏心他们,却偏心不成了。他们再想在宋老爷子身上打什么歪主意,那就是痴心妄想。
如今这院子里, 宋老爷子可再不是宋老爷子的一言堂。
宋老爷子吃喝过了,又抽了一袋烟,然后再去东院,就将新的主张说了。
宋存仁和宋存义兄弟都很失望。武氏就干哭起来,说什么人走茶凉。宋老爷子心中发烦, 对这个儿媳妇越发厌烦。
宋老爷子认为,宋春山之所以得了病,这么快就死了,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武氏。
武氏不仅管不好儿子和儿媳妇们,她还照顾不好丈夫。
宋老爷子就叫过宋存仁和宋存义来,将办丧事挣脸这道理跟他们说了。 两个人回去又和媳妇商量。他们虽然不乐意掏钱,但也要为将来打算,也就都同意了。
宋春山的丧事,就这样操办了起来。
宋老爷子当然要往里面搭钱的。淑媛觉得不多,也就没放在心上,倒是宋俊山表达了不满,却被宋老爷子给骂了。
“你在怎么惦记他。你听听他临死还要问你的话。他那就是不信是你生的。你都那么说了,我看他还是不信。 爹,你这份心,可都喂了狗。”宋俊山在埋宋春山那天的席上喝了点酒,回来就跟宋老爷子说。
“你放屁。”宋老爷子骂了宋俊山,然后就撵他,“你去死觉吧。”
宋存礼还在家,忙进来把宋俊山拉走了。
这天晚上,淑媛半夜突然醒来,就看见窗外有亮光。她透过炕头安的那扇玻璃窗往外看,就看见宋老爷子在院子里烧香。
“咱爷在干啥?”淑云也醒了,凑到淑媛身边,小声地问。
宋老爷子在烧香跪拜,很是虔诚。
“大哥,我对得住你。春山临死还问我,这孩子!我不能说实话啊,我是为了他好。为了他的儿孙好。他是我儿子,往后我这些孩子,好歹能照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