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解开了另一个布袋子,拿出了两包婴儿奶粉递给刘卫芳。
“这是给我的?不是,给我儿子的?”刘卫芳惊愕得不敢接。
“你拍来的电报我收到了,我问了儿科主任,说是问题不大,建议给小晨晨补充点营养。”
早几天,阮棠收到了胡建设发来的电报,说是他儿子胡晨五六个月了还不能抬头,去县一检查了后说是营养不良。
因为来得匆忙,她只来得及在家属院里借了两袋奶粉。
他们在医院里,换奶粉还容易一些。有些产妇奶水下不来,医生开了奶粉单,有些人家不舍得花这个钱就会偷偷给卖了。
“小晨晨太瘦了。”五六个月大的孩子看起来就像是三四个月一样,身上没有几两肉。
说起儿子,刘卫芳忍不住抹了一把泪。“怪我没用,三个月就奶水了,只能喂他吃玉米糊糊。”
田里没有收成,一大家子全下了地赚工分,分到的那点儿粮食还不够一家子吃上2个月的。再加上她婆婆听信了徐父的话,对家家户户即将要发财深信不疑,春种开始就将陈粮给卖了。
胡建设每个月都有供应粮,他们家只要再出钱买个一两百斤,就能吃上新粮。算盘是打得挺响,就是没想到粮站不收油豆了。
村里跟刘卫芳婆婆一样的人家没在少数,陈粮不好吃,每年春耕前,村里人习惯将攒下的陈粮去卖钱。卖了钱攒下来,可以操持孩子们的婚事。
后来,季家私底下悄悄囤粮,他们家因为刚操持完小姑子的婚事没多少存款,就用胡建设刚发的工资买了一两百斤的玉米面。
“就因为卖粮这事,我婆婆这几个月身体时好时坏,心病难医。”
刘卫芳叹了一口气,“我婆婆每回看到孙子,就抹眼泪。看到建设哥,也抹眼泪。家里的气氛太压抑,我都不想待下去。”
刘卫芳是个心大的,当初婆婆去卖粮他们都没阻止,事后虽心里堵得慌,但是见婆婆自责得病倒了,哪还记得有什么怨气。只盼着婆婆早点好利索了,省下汤药钱买粮。
如今,一大家子全指望着胡建设的那点儿工资。胡建设的妹妹妹夫都是大队的赤脚医生,地里没有出产,他们就算是拿着满工分也分不到什么粮食。
这么一大家子要是不吃饱,就不能下地干活。地里的活要是没人干,那油豆就能繁殖得寸草不生。
“我也不能看着我小姑子俩口子饿着肚子。”刘卫芳顿了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小姑子甜甜上个月发现怀孕了,两口子背着我们去医院里打了胎。”
这事又将刘卫芳原本已经大好的婆婆给刺激得倒下了。
“甜甜跟我婆婆说,一家人全靠她哥的工资勉强活命,就连小晨晨都饿得精瘦,只能吃点玉米糊糊,她可没脸这时候生个孩子分小晨晨的口粮。她们还年轻,想要孩子等以后年成好了再要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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