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那一瓶,过年都叫吃光了,哪还有富裕的。”李秀兰底气不足,实在是家里两罐罐头正在她里屋柜子里藏着呢。
许如娇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抢着说:“罐头吃光了总有别的吧,你拿了我大姐五十块钱的嫁妆,难道过年就没买些别的?”说着瞟了一眼她拿的寒酸年礼,意思不言而喻。
“妈只给了我二十五!”李秀兰急了,“再说了,都是给孩子买衣裳鞋……”她忽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许如娇心道果然如此,看向李老太太,半是质问半是不解:“姥,您说五十块钱是谢媒礼,可我四姨家只拿了二十五,另二十五上哪去了?”
李秀芹张了张嘴欲说话,被许如娟悄悄扯衣袖,说到底那是她的嫁妆,姥姥家一下子拿走五十,她嘴上不说,心中却不得劲。
——要是有那五十块钱,三丫也不至于寒冬腊月冒险跑出去卖对联。
“您可别说是我妈孝敬您的”,许如娇又道,“那是我大姐的彩礼钱,我大姐可不是您生养的,要孝敬也孝敬不着您。”
许如娇话说的很不客气,并且把李老太太想说的话先堵死了。
她本来就想着怎么把大姐的嫁妆钱要回来,没想到今日李家先发难,便趁此机会。
李老太太一时无言,只能倚老卖老拿出长辈的款儿来压人:“秀芹!这就是你养的好闺女?大过年的是要气死你老娘吗!”
“如娇!咋说话呢,快给姥姥赔不是。”李秀芹赶紧呵斥,但她心里其实也不痛快,那可是五十块钱啊!就没听过谁家媒人谢媒礼要一半嫁妆的,更何况四妹家只拿了二十五。
“妈,我人小不懂事儿,就是想问问长辈们,外孙女的彩礼钱被姥姥抢一半去,是怎么个说头?”许如娇才不怕,反而步步紧逼。
一时间,屋子里没有人说话,大家心里门清,那钱不是进了孙桂英的口袋,就是进了李小伟的肚子。
“你们要是说不出来,我就去问问村长和村里其他人去。”许如娇继续道。
“你敢!”李老太太最好面子,这事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还不得背后戳她脊梁骨。
“今儿下午生产队放电影,你看我敢不敢。”许如娇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李老太太骑虎难下,又呵斥了李秀芹几次,对方也只是嘴上训斥,眼见着许如娇真要去生产队闹,只能自己掏腰包,还了那二十五块钱。
李秀兰见状忙道:“我…我那是谢媒礼,你们应当给的。”
许如娇收好钱,冲李秀兰龇牙一笑,露出一嘴整齐的小白牙,没理她的话茬。
不急,慢慢来。
一整日,李老太太都阴沉着一张脸,看到李秀芹几个更是恨不得把人赶出去,直到半下午,二女儿李秀荣带着姑爷到了,她面上才好看些。
李秀荣嫁去本省的另一个县,虽也在农村,但丈夫郑强以前当过兵,会开车,现在在乡政府当司机,平时给拉拉货什么的,日子过得挺不错。
两人一来,李家气氛整个都热络起来,孙桂英更是拿出家里最好的点心果子出来,嘴上二姐长二姐短的,那叫一个殷勤亲热。
“刚才怎么不见她拿。”许如妍在许如娇耳边小声嘀咕,被许如娟轻轻拍了一巴掌,“不许背后编排。”
“就是。”许如娇这次站大姐,不为别的,二姨虽住得远,待她们却是很好的。
上辈子得知许如娟结婚,她赶不回来,专程寄了十块钱礼金。平时虽不常回,但每次来都是大包小包,买的吃食穿用从来都是几个孩子都有,小时候许如娇记忆中的几件新衣裳都是二姨给买的。
这次也是一样,李秀荣很快看出了家中气氛的不寻常,悄悄把许如娟叫到一边,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哎,我这个三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