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沐大光总觉得有人在监视他，不敢去取信，现在连死都不怕了，更不怕那些监视他的人。

打算今天用仅剩的钱吃顿好的，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行动。

没有解下房梁上的麻绳，而是从脏衣服堆里找出一件打满补丁的衣服，挨着找各个补丁，找了五分钟，终于在其中一个补丁里找出五块钱，把钱揣到口袋里，准备出门。

刘大花走到院子里，“爹，你要去哪里？”

沐大光送给刘大花一记白眼，“刚才人家来欺负咱家，从东屋搬东西，怎么不见你出来问一句？这会多啥嘴？”

刘大花一脸委屈，“我一个女人家，可不敢跟那群人斗！您怎么不去村委告他们？”

“咱家都成了南家村人人喊打的对象了，去村委说有用吗？我自己造的孽自己承受！不过我告诉你，你和小放造的孽你俩也得承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喊你一声爹，你还真把自己当沐家的当家人？手里有钱才能当家！没钱你拽什么拽？”

刘大花边说边往院门外走，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

沐大光指了指刘大花，“要是小放他娘还活着，你敢这样吗？我看你就是欺负老头子我软弱！我告诉你，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给人留后路就是给你自己留后路！闪开！我要出门！”

“想出门？把钱留下！”

刘大花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抓住沐大光的衣领使劲晃了晃。

沐大光身体本来就弱，被刘大花这么一晃，差点背过气去。

直翻白眼。

吓得刘大花赶忙松开他，“你这是想赖我呢？懒得跟你计较。”

说完，跑回屋里。

沐大光得以脱身，捶了自己两下，使劲顺顺气。

喘过气来后，朝镇上走去。

一个小时后，到了镇上，沐大光走进镇食堂，现在没有粮票也可以买馒头和菜，只是要比有粮票的情况下贵一些。

对沐大光来说，不管贵与贱，只要能吃顿好的就行。

要了一份红烧肉炖土豆、两个白面馒头、一份小米粥。

这顿饭，他吃了整整两个小时。

直到食堂撵人，他才起身离开。

朝县城走去。

一个多小时后，到达沐洁家。

看到瘦骨如柴的沐洁，沐大光摸一把眼泪，当初云芳活着的时候最宝贝沐洁这个闺女，结果现在沐洁过得最艰难，经常吃不饱饭，还被婆家打骂。

沐大光软弱，没法给沐洁撑腰，沐放和沐庆直接不愿管沐洁的事，沐家就是一盘散沙。

沐大光见到沐洁后，什么也没说，把手里仅剩的一点钱，拍到沐洁手里，转身就走。

沐洁赶忙把钱收进口袋，朝沐大光的背影喊道，“爹，改天我去南家村看你。”

沐大光没有回头。

他想说，父女俩再见面时，可能已经阴阳两隔。

终是没说出口。

翌日上午十点，沐大光从床上爬起来。

找到家里剩下的唯一一点白面，做了一份疙瘩汤，喝完之后，朝沐放那屋喊道，“小放，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去河渠里抓鱼回来咱们将就着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