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说,为什么从宫里不告而别。”谢文茵缓过神来,不屈不挠地发问,“我对你不够好吗?”
卫朗终于低头直视她。
“公主很好。”
当初在码头将他带回宫里,安置了去处,找最好的大内高手教他武艺。又帮他把妹妹送进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女学堂,他不是不感激。
可就因为感激,所以才不能留下。
谢文茵忽然福至心灵,猝不及防开口道。
“你是不是因为宫宴那天的事?”
光天化日,公主和侍卫共处一室还睡在一起,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说出去已经足够震撼了。
卫朗抿紧唇线,不说话,他向来不是个愿意剖白心迹的人,更何况这件事涉及谢文茵,本身就有些尴尬。
相处过一段时期,谢文茵很了解他的个性,当即哥俩好似地拍拍他肩膀。
“当时就跟你说,不用担心,三嫂嘴巴很严的。”
“宁王妃可以守口如瓶,但这宫里眼线太多,我不能冒险。”
他鲜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连谢文茵都有些怔住了。
他是为了她好。
谢文茵不由得想起当初将人从码头捡回来时,他衣衫褴褛,身有旧伤,却还执着地不要她帮忙,直到她说能帮他把妹妹送到最好的女学堂,他才松口愿意跟自己走。
彼时觉得,只是为了帮三嫂一个忙,孰料到最后,他成了自己倚仗的一部分。
“卫朗。”
明丽少女一字一顿叫着他名字,有流水叮咚的清脆,又有高山仰止的郑重,卫朗脑中闪过许多奇奇怪怪的比喻,最后都定格在眼前这张脸上。
“我没什么朋友。”谢文茵想着她和司寇的一地鸡毛,觉得最后两人还能继续做朋友的概率不大,“除了三嫂,就只有你了。”
卫朗唇瓣动了动,似要说些什么,却被谢文茵打断。
“想去看看你妹妹吗?”
卫朗眉心一动,这是贿赂他吗?
“出宫那日去过一次,夫子说,她很乖,让家人不必时时挂怀。”
言下之意,他短期内没有再去给人添麻烦的打算,而且妹妹在学堂确实很好,人长高了,气色也好了。这一点,他由衷感激谢文茵。
“那就好。”被感激的少女清清嗓子,“既然你在宫外横竖也没什么牵挂,今晚就跟我回去吧。”
卫朗忍不住拧起眉心,合着折腾半天,又回到了原本的话题。
“不许拒绝。”谢文茵眨着大眼睛,“本来今日出来我是要去看公主府的,都因为你才耽搁了,你要是再不跟我走,那我可真是亏大了。”
“我还在当值。”
“巡夜司统领对吧,回宫之后我让人去通知一声就是了。”谢文茵拿出耍赖功夫,拖着卫朗的手臂,“走吧,路上顺便买点炸汤圆,我知道有一家可好吃了。”
俊秀清隽的少年就这么被拉走了。
“这就是你一路非要跟过来的原因?”
宁王揽着陆夭,自后方现身。
转头询问时却发现,陆夭面露怅然,却又带点欣慰,他愈发不解。
“你这是什么表情?”
陆夭深深叹口气,幽幽道。
“你懂那种追了很久的话本子,结局跟预想的不一样,但也很让人满意的心情吗?”
宁王很想说,恕我不能理解,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小七前世是不是没有嫁给司云麓?”
“是没有。”陆夭看着少年少女远去的背影,觉得谢文茵脚步前所未有地轻快,“所以这样也很好。”
宁王实在无法跟她共情,但又不愿她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于是灵光一现。
“你吃不吃炸元宵?小七说的那家我知道在哪儿,我带你去。”
说毕不由分说把人拉走了,陆夭哭笑不得,但也知道他是好意,所以便跟着走了。
不远处游廊上,司寇捏紧那只兔子灯,唤来巡夜司的侍卫。
“麻烦派人把这灯送到宫里,就说是七公主落下的。”
这是他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