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此前尚未来过,待车进了车轿厅之后便下意识细细观察。
这房子十分朗阔,不知道修葺的时候是不是有五小姐参与,花木疏朗,布局精美,便是拿来做百年基业也使得。
若真在都城扎下根来,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娘家庶弟尚不能支撑门庭,哈伦若留下,自己也多个倚仗。
宁王见陆夭若有所思,以为他在担心哈伦。
“不必担心,那小子看着就不像是个短命的。”
陆夭也自觉思绪飘的有些远,于是点点头。
二人穿过回廊到了正房院落,还没踏进去,就听见哈伦的大嗓门。
陆夭和宁王对视一样,不是伤了么,怎么还这么中气十足的?
“那样的毛贼,小爷自己能打一百个!要不是天太黑,加上眼神不大好,我能受伤么!”
显见得是着急了,连押韵都顾不上了。
陆夭举步进门,便听有人附和。
“就是,那些毛贼算个屁,竟然敢动我兄弟。老子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
这古古怪怪的押韵,不用看也知道接话的是魏明轩,而且只有这两人才能把辈分搞的无比混乱且又各自乐此不疲。
路子都正在给哈伦包扎伤口,伤在胸前,被划了道血口子,看着可怕,其实就是皮外伤。
见陆夭来了,路子都连忙丢了件外袍给哈伦,后者还没有说尽兴。
“好端端拿衣服丢我干嘛?不能仗着是我师伯,就随便出手嚯嚯。”
很好,这韵脚又完美压上了。
魏明轩见宁王夫妇到了,恭恭敬敬行礼问好。
“小舅母,舅舅。”
宁王很不满他这种称呼,一定要在陆小夭的称谓前面加个“小”,是为了凸显自己老吗?
他浑然不觉自己在称呼对方的时候,其实也不知不觉加了个“小”字。
“怎么伤的?伤势如何?”
“擦破点皮而已,那帮小贼根本伤不了小爷,是我在躲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西瓜皮,撞到刀尖上了。”
陆夭忍不住扶额,就这还值当闹得满城风雨。
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又追问了句。
“刀上没毒吧?”
“当然没有,有的话我自己当场就解了。”听这话,好像还颇觉遗憾的样子。
陆夭懒得理他,转头问路子都。
“知道是什么人伤了他吗?”
路子都摇摇头道。
“尚且不知,只知是坊间毛贼。”
哈伦是外乡人,那些地痞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货色,怎么会劳师动众专门找他麻烦呢?
正想着,就听外人有人通报说五小姐来了。
只见刚刚还神采飞扬指点江山的哈伦登时变了脸,立刻倒在床榻上,作出一副虚弱样,变脸速度之快,连川剧宗师都叹为观止。
“伤在哪里了?严重吗?”小姑娘裹着一阵风就跑进来了。
跟陆夭如出一辙的问话,从五小姐嘴里问出来,明显多了惶急和紧张。
“挺严重的。”哈伦做出气若游丝的样子,“差一点点就伤到心脉了,不信你问师父和师伯。”
陆夭愣怔了一下,要说也没错,胸口确实距离心脏最近。
五小姐向来相信陆夭,见她不语,以为是默认了,当下更加难过。
“都怪我,若是不那么贪玩,早些回去,就不会有这些事了。”说着,豆大的泪珠直直落下来。
这下哈伦吓傻了,本来是想逗逗小姑娘,结果真把人搞哭了。
他一下坐起来,也顾不上装垂危了。
“你别哭啊,我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