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茹此时也坐在厅中,凭她之前在皇室走动的那几年经验来看,皇后向来不是个随便出手的人,一旦有所动作,势必就有相应的打算。
听说钱落葵被皇后邀请去北城赴宴,心里起初还有些想不明白,后来听闻流落民间的皇长子被找回来,心下就有了底。
皇后怕是早就知道皇长子的存在,也知道要被放到自己名下,所以才早早筹谋打算,做好一个嫡母应该做的事。
思及至此,薛玉茹不免冷哼。
前日钱落葵来找她,名义上是借衣服头面,实际上却是出言威胁,让自己尽快帮她跟路子都搭桥。
笑话,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继女,跟皇后娘娘结怨?
再者说了,皇室相中的人,由得她来横插一脚吗?
钱落葵平日看着精明,但到底是小姑娘,遇到跟亲事有关的事情便慌了手脚。
薛玉茹假意应下,而且表现得极为积极,想让对方放松警惕,伺机将自己那件肚兜从钱落葵手里拿回来。
想到这里,她施施然起身。
“用这件胭脂紫的十样锦妆化云锦做褙子吧,下面配白色绣海棠的挑线裙子,我嫁妆里这两块料子都是上好的。”
一旁的绣娘听了,莫不称赞薛玉茹大方。
但见她伏在钱落葵耳畔,故作亲密状。
“皇后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你穿戴用不用心,她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个节骨眼,还是先应付好皇长子。路神医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
去大理寺的这一路上,陆夭到处能听到议论这件事的百姓,甚至有好事者在跟人炫耀,自己曾在哪里哪里见过这位皇长子,当时他还是侍卫身份。
陆夭心里轻笑一声: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卫朗刚刚被封皇长子,就有人来攀扯,可在他们兄妹走投无路,沦落街头的时候,又哪有人来多看一眼呢?
启献帝昭告天下的圣旨里,说皇长子当初进都城身陷囹圄,是公主搭救了她,虽然陆夭知道这是为了给卫朗的出身找一个值得信服的理由,但无意中却给了谢文茵一张保护符,即便有一日太后和城阳王的私情东窗事发,顾及这点恩情,皇上也不能太过刁难谢文茵。
车子在大理寺门口停下。
司寇见到陆夭的时候,微微还有些意外。
他猜到这位蕙质兰心的王妃会跑一趟大理寺,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坊间这些日子的流言,是不是宫里那边安排散出去的?”
陆夭也不客气,上来便开门见山。
都城所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大理寺的法眼,如果没有他们默许,区区说书先生又怎么敢公然编排皇上和皇长子的野史?
司寇微微颔首。
果不其然。
陆夭验证了她想要验证的答案,随即又道。
“宫中之事瞬息万变,你和琳琅的事还是早做打算吧,趁着眼下皇长子认祖归宗,先过了定再说。”
司寇闻言,罕见露出两分踟蹰。
陆夭见状,心下顿觉不妙。
“可是太后那边为难你了?”按说不应该,太后应该也想把琳琅早早嫁出去。
“她这几日不肯见我。”
陆夭初闻这话颇觉惊讶,怎么会,琳琅向来不是个喜欢拿乔的性子。
除非……
她惊讶地抬头看向司寇,有些话脱口而出。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司寇跟她对视,从彼此眼中读到了相同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