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有劳王爷,陪我走这一遭。”
孙嬷嬷在一旁暗暗赞叹,这世上真是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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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林胡同的小院中,芸娘熬了许久,此时已经是心力交瘁,来的这几个已经是都城里有名的小儿科郎中,可看了文哥儿都直摇头。
她也知道宫里头有位看痘疹的神医,可自己这身份压根不敢多想,只能寄希望于邓元。
此时听见外头脚步响起,芸娘也顾不得忙从屋里出来,劈头盖脸就问。
“老爷怎么说?”
小厮在户部等了大半日,没见这人,又壮着胆子去邓家府上守了一晚上,冻得直哆嗦,结果被邓元一顿臭骂给轰回来了。
“老爷不肯来,让奶奶在家消停些。说小孩子哪有不生病的,供上痘疹娘娘,再让小儿科郎中抓两服药吃就是了。”那小厮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偷看芸娘的脸色,“最后又跟小的说,让咱们轻易别去大宅,户部更是不能再去了,还说……”
芸娘气得咬牙切齿道。
“他还说什么?”
那小厮嗫嚅半天,这才支支吾吾开口。
“老爷让奶奶带着哥儿安分些,别给他惹麻烦,还说这几日都不会来了。”
芸娘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恨不得当场把人活撕了,说的好像哥儿是她一个人生的一样。
就在此时,里面就传出了娃儿抽泣声,芸娘三步两步转身跑进去,却见里面的郎中匆匆走出来,拱拱手道。
“夫人见谅,哥儿的病着实是有些凶险,恕老朽无能为力,您抓紧看看,另请高明吧。”
芸娘心下凉了一半,这已经是都城最有名的小儿郎中了。
她的泪竟一时间无法克制地就落了下来,本不想在外人面前露怯,于是捂住嘴,强忍呜咽声,可眼泪却越掉越多。
她拿帕子在眼角压了压,冲郎中深深行了个福礼。
“谁不知道这都城您是最好的小儿科郎中,叫我还能去哪里找更好的呢?”说着就要跪下,“文哥儿是我的命根子,还请您发发慈悲,再想想法子吧,多少银子我都肯出。”
须发花白的老郎中急忙扶起她。
“夫人恕罪,不是老朽不想尽力,实在是哥儿这症过于险,你看这脸上这身上,不足半日就已经开花了,来势汹汹。不瞒夫人,老朽行医半辈子,瞧了这么多痘疹,像这样的还是头回遇见。”老郎中深深叹口气,“把痘神娘娘,神祃并痘儿哥、痘儿姐都供奉上吧。”
芸娘闻言,已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寄希望于鬼神,这就等于交代准备后事一样。
老郎中不忍,轻叹道。
“太医院的鲁太医家里祖传是小儿科的,据说看痘疹很有一套,若是能请到他,哥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说毕看了眼床上的孩子,叹了口气,告辞了。
芸娘心乱如麻,她思前想后,能请动鲁太医的只有徐阁老,可之前徐阁老已经说过,她跟了邓元,就跟阁老府不再有瓜葛,除非有朝一日出嫁做填房,否则就无需再登门了。
至于邓元,虽然这狠心人十有**不会蹚浑水卖人情,但儿子的命重要,哪怕有半点希望,总得再试一次。
思及至此,她唤过丫鬟。
“更衣,备车,去邓府。”
衣服换了一半,外头却有婆子急匆匆跑进来回话。
“来了来了,救命的来了!”
芸娘刚把斗篷披上,闻言明显一愣。
“谁来救命了?”
那婆子气喘吁吁,一迭声道。
“宁王妃来了,咱们哥儿有救了!”
芸娘听见说宁王妃来了,眼前登时浮现前几日在点绛坊遇见的那张绝色容颜,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心。
二人非亲非故,萍水相逢,她怎么会贵脚踏贱地,来柳林胡同这种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