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陆夭挺着肚子站在窗口探头探脑朝外面张望,因为已经开始显怀,这动作有些不方便,急得她恨不得直接钻到墙那边去。
宁王见她那副样子,有些不理解。
“这就是你故意让我放魏明轩进来的原因?想把自己活活急死?”
陆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我为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明知故问。”
宁王颇感无辜,他上哪儿知道去呢?女人心海底针,尤其这女人又是个孕妇,虽然十有**能猜到是为了谢浣儿和魏明轩的婚事,但犯得着这么挺胸撅腚地费劲么?
宁王自诩是个直率人,于是开口道。
“你是不是想偷听?”
陆夭的眼神比刚刚还嫌弃。
“这是我自己府上,有什么偷听不偷听的?那是光明正大听。”
宁王闻言耸耸肩。
“那你直接过去听不就是了?干嘛在这边费劲,两间屋距离也不算近,能听到才怪。”
陆夭觉得今日谢知蕴有找茬儿的嫌疑,再加上她孕中确实不是耐性特别好,于是伸手摸了摸荷包。
“你是要直接闭嘴去床上躺着,还是想多一脸疹子被迫闭嘴去床上躺着?”
宁王立刻敛了玩笑之色。
“不就是想听他俩说了什么吗?我带你去。”
“怎么去?”陆夭蹙紧眉头,摸着荷包的手指并没有挪开来,“大喇喇进去,说我要听你们说话?”
谢知蕴这么语气笃定,难不成这府里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密道,可以
宁王闻言轻笑,也没说别的,伸手牵着陆夭的手,开门将人带了出去。
***
眼下屋内那两位正视线相接,面面相觑,像是头一次认识一样。
谢浣儿和魏明轩都没有这样近距离地审视过对方,除了奇怪,彼此心里都有些怪异的感觉。
魏明轩向来知道谢家的人都有一副好皮囊,谢浣儿属于那种五官明艳大气的长相,若是抛开身份,其实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谢浣儿从小便对相貌出众的人别有好感,否则当初也不会一眼就相中了司寇。眼下魏明轩的长相虽略略逊色些,但仔细瞧瞧,眉毛英挺,眼睛深邃,透着股子漫不经心的味道,其实也很招人。
毕竟,除了宁王,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司寇呢?
两人仔细打量过对方之后,都有点不好意思,谢浣儿到底是直来直往惯了,清清嗓子,率先开口问道。
“你说让我别嫁给谁?”
魏明轩被这句问话惊得缓过神来,探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口,试图减缓一点莫名的燥热情绪。
“那李家儿子我认识,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你别嫁过去,就算她们吹得天花乱坠也别信,都是媒人的话术,做不得准。若真是嫁了,那后半辈子就完了。”
饶是谢浣儿落落大方,也不免为他这番过分直白的话而红了脸。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谁要嫁了?”
女孩子就是脸皮薄,魏明轩大手一挥。
“你不用瞒着我,我都知道了,放心,小舅母要是敢逼你,我就……”
谢浣儿挑眉看他。
“你就怎样?”
魏明轩沉默下来,忽然发现他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此时此刻屋顶上的陆夭同样一脸好奇,她倒是不生气魏明轩出言不逊,反而想知道这小子准备放什么狠话。
不得不说谢知蕴找的这地儿真是绝妙,在屋脊的阴影处,非但不容易被发现,而且正对下面说话的位置,连两人的叹气声都能听见。
“小舅母若是逼你,我就救你出去。”魏明轩想来想去,憋出这么一句来,“放心吧,都是哥们儿,绝不会眼睁睁看你跳火坑的。”
原本前半句陆夭听着还有几分感动,结果后半句那“哥们儿”让她险些下去给那傻子两脚。
谢浣儿抿嘴笑笑,猜到魏明轩大概不知道打哪儿道听途说宁王妃要给她相看,这才急三火四跑来通风报信阻止,说不感动是假的。
就听对面那人又开口道。
“你刚说让我别娶谁?”
谢浣儿回过神。
“宁王妃是不是安排你娶王节度使家的大小姐?这不是上上策,我今日本来去你府上想提醒你,但是没见到人,我还打算明早再去一次的。”
魏明轩刚想说你放心,但接触到谢浣儿担心的眼神,话到嘴边又临时拐了个弯。
“我也知道这不是上上策,可眼下着实没有别的选择。”他故作愁容,抬眼问谢浣儿,“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谢浣儿也替他发愁,于是但又没什么解决的法子,二人一时间静默下来。
陆夭在屋顶上急得恨不得下去替两人把话说清楚,一旁宁王愈发觉得女人心海底针。
之前在下面她听不到,着急。
带她上来听,事无巨细都听到了,还是着急。
“我今天琢磨了一整天,有句话一直想问你,如果还让你继续帮忙,你愿意吗?”魏明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她的脸,鬼使神差就冒出这么一句,出言觉得不大对劲,急忙找补,“我的意思是,假装的,表面夫妻,你不是也被逼婚吗?咱们这属于破锅配破盖。”
陆夭在房顶上猛地站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吓得宁王心都颤了,眼疾手快伸手扶住。
魏明轩这小子是没脑子还是故意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居然都能搞砸,她非得去教训一下这傻子不可。
结果就听下面谢浣儿顿了顿,爽快地回了句。
“行,就这么办吧。”
陆夭登时有些傻眼,这都能成?
她这算是,又做成了一桩大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