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立刻警觉起来,之前被钱落葵冲撞的那些夜不能寐的记忆瞬间浮现在脑海。
但陆夭没再多说什么,施施然跟着宁王走了。
马车驶出皇宫。
宁王瞧着窗外日渐暗下来的天色,轻轻拍了拍陆夭的手背。
“怀孕之后,你变心软了。”
这不是一句指责,只是在陈述事实,以往若是抓到这样的机会,她十有**会逼启献帝把人当场丢到大狱里。
皇后就是前车之鉴。
陆夭将头埋在宁王肩头,深深吸了口气,手指抚了抚肚子,里面的孩子像是感知到了,立刻踢了她一脚。
她不由自主弯了唇角。
“我只是想替腹中的两个孩子积点德。”
上一次去大觉寺,她并没有把方丈的话告诉谢知蕴,但双胎只能活一个的暗示却时时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况且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待钱落葵腹中孩子生下之后,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宁王直觉陆夭有事瞒着他,但她的样子,显然是不想明说,这让他心底萌生了些许不安全感。
春夏之交,入夜后仍有些凉意,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让人靠得舒服一点,后面干脆顺势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袖中取暖。
“你今日在东宫的话,是打算放谢朗回去吗?”
“自然不是。”陆夭闻言在他怀里动了一下,“你不怕他胡乱说话吗?”
宁王倒是没有担心过这个,他既然敢放人,就自然有拿捏对方的手段。
“若是真的要放,我自然有法子不让他胡乱开口。”
“还是沉一沉吧。”陆夭直起身子,看向宁王的眼睛深处,“如果有朝一日,你坐在你皇兄的位置,会保江山,还是保孩子呢?”
宁王明显愣了一下,陆小夭鲜少问及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她大概是感知到了某种不安全感。
“你觉得呢?”他也回望过去,意外发现小姑娘眼眶有些泛红,“为人父母,任何情况下都不该舍弃的孩子,哪怕帝王家也一样。”
陆夭摇了摇头,必要时,启献帝会放弃谢朗,所以他才竭尽所能想保住钱落葵腹中的孩子,不过就是想替长子这一脉留下点香火而已。
“谢朗的妹妹,还安置在燕玺楼吗?”她神来之笔又问了一句。
宁王不知她何意,但还是点点头,见陆夭眉头蹙起,以为她不舒服,于是从马车置放的盒子当中捏了颗腌梅往她嘴里塞。
陆夭张口接住,用舌尖抵了抵酸酸甜甜的梅子,舔了舔,这才又道。
“让他们兄妹见一面吧。”
说罢,不等宁王接话,她咬着梅子的核又解释道。
“让他们见一面,再看谢朗自己的决定。”她伸手理了理衣裳和发饰,然后轻轻叹口气,“看他是会选择苟且偷生,还是会给钱落葵腹中的孩子一条生路?”
如果说他还有一点良知,念着当初自己被救的恩情,那自己不排除会放他们一家几口远走高飞。
但她有种预感,他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