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教妻无方,今日就跟徐氏断绝关系,将其休回娘家,陛下以为如何?”
陆夭险些没笑出来,到底是她亲爹,明明是杀头的大罪,轻描淡写就以一个休妻的罪名就糊弄过去了?
也罢,她横竖看徐氏不顺眼,那就帮忙添把火吧。
“可是礼法规定,有七出之条方可休妻啊。”陆夭故作天真地开口,“口舌、盗窃、妒忌、恶疾、不事公婆、这些母亲都有吗?”
“但她无子啊。”陆尚书立刻领会到小女儿给自己递的台阶,心下愈发满意,“她虽然诞下你长姐,但是一生无子,七出头一条就占了!”
启献帝看看眼下混乱的局面,决定甩锅。
“皇后执掌后宫,觉得这法子如何?”
皇后正在痛失金孙的气头上,当即开口。
“休妻只是惩罚了主犯,那从犯按罪也要罚。就将太子妃降为侧妃,跟太子一道,闭门思过吧。”
此话一出,陆仁嘉瘫坐在地,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妃宝座,居然还没坐热乎就降为侧妃了。
比她更绝望的是徐氏,休妻等于判了死刑。她娘家只剩下两个兄弟,妯娌尖酸刻薄且贪财,这些年因为她是尚书夫人,所以一直捧着她。然而一旦被休回去,那日子简直不堪设想。
“老爷,老爷你不能这样,看在我们夫妻多年情分上,你不能把我休回家啊!”徐氏这一次哭得真情实感,“那等于是让我送死。”
陆尚书一把甩开她的手。
“送死也是你自找的,做那些阴私事的时候难道没想到有今天?亏我有先见之明,没有给你请封诰命!带上你来时的陪嫁,走吧!我陆家一分一毫都不许你拿!”
徐氏闻言更加绝望,她哪里有什么陪嫁?这些年一直在吃陆夭生母留下的嫁妆。陆尚书等于是让她净身出户啊。
陆夭对此情此景却并不陌生,因为上辈子这对夫妻将她驱逐出族谱的时候,也是这么六亲不认。
风水轮流转,报应这不就来了么?
启献帝不耐烦听臣子家长里短的家务事,想想前殿还有一堆嗷嗷待哺的朝廷命官等着给他祝寿,于是一摆手,拍拍屁股走了。
刚刚被降成侧妃的陆仁嘉和太子被打包送回了东宫,至少过年之前是不可能再见着了。
留下苦主陆夭,笑意盈盈地准备跟皇后翻旧账。
“今日圣上寿诞,臣妾也不好过分为难。但想问问皇后娘娘,我今天是白白受了这个委屈吗?”
皇后心说,你亲爹把你后妈都休回家了还不解气?怎么好意思说出“白白受委屈”这几个字的?
但她贵为皇后,自然不可能直接说。
“那以宁王妃的意思,想要个什么说法呢?”皇后不屑地冷笑一下,“王妃已经是正一品了,莫不是看中本宫这枚凤印了?”
陆夭听闻此言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惶恐,她轻轻笑了笑。
“妻凭夫贵,皇后那枚凤印又不是自己赚来的,靠的也是皇上打下的江山。”她看了一眼宁王,“所以臣妾对目前的品级没有不满。”
皇后气得手抖,这是明目张胆讽刺自己仗着皇帝的势,但字面上偏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只听陆夭又说道。
“如今陆尚书休妻也好,太子妃降为侧妃也好,她们受罚,于我并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
“本宫倒想听听,你要什么好处?”
“冤有头债有主,平白被扣了这么个屎盆子,总得让我出口气不是?”陆夭轻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太子侧妃隶属东宫,我不方便干预的。但尚书休妻这件事,我想全权处理。”
皇后想了想,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想挑拨陆仁嘉母女失和。
按理说,这于皇后而言没什么损失,但她就是不想让陆夭称心如意。
“臣子家事,王妃出面也不合适吧?”皇后眼神冰冷,带点挑衅,“我要是不肯行这个方便呢?”
“太子妃假孕的时候,听闻皇后娘娘曾带御医去探望。”陆夭整理整理刚刚弄皱的袖子,语气带一点隐隐的威胁,“敢问有没有探望出个所以然?”
皇后眸色暗了暗,她那日带御医前往,太医院是有记录的,若追究起来,她逃不过一个知情不报的包庇罪名。
“你敢威胁本宫?”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陆夭眼神扫过陆尚书夫妇,将声音压低,“大好日子,皇后娘娘何不去陪皇上喝杯寿酒,修复一下感情,何苦在这儿跟我纠缠呢?”
这话戳到皇后心窝子上,宫里不但有舒贵妃这样的老对手,就连仪嫔这样的新生代都要上位了。相较之下,她跟启献帝近感情确实日趋淡漠。尤其长疹子之后,皇帝总说她那寝宫一股子苦味儿。
思及至此,皇后当即决定不跟陆夭赌这口气了,回去打扮打扮留住圣上才是当务之急。
“宁王妃所言有理,陆尚书既然是你父亲,那这件事也算家事,就交由你处理吧。”皇后眼神淡淡扫过众人,“本宫也乏了,就先回去了。”
徐氏的脸色在听到这话那一刻变得奇差无比,她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