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静惠的话,曹硕的脸上现出痛苦之色,羞愧地看了看嫂子与旁边的兄弟,终是点了点头。
静惠却是看着曹硕,什么也说不出来。
寻常旗人家,一家几口都是靠着旗丁每月的二两银子过活,已经是过的很好。
八百两,这朝廷的一品大员的年俸才是多少?
曹颂身上带着爵位,拿着外班侍卫俸禄,加起来别说八百两,半数也不到。
八百两,够府里大半年的吃喝嚼用。
静惠只觉得手心出汗,攥紧着帕子问道:“之前……你屋子那几样东西,拢共换了多少两银子,当票在何处?”
听提到前事,曹硕低下头,小声道:“换了三百二十两,当票在书房的《论语集注》里夹着。”
虽说嫁过来不久,但是静惠瞧着这个嫡亲的小叔子向来本份老实,不像是那种能随意瓢赌的纨绔。
二房没了父辈不假,但是没分家前,曹寅对侄子们也多加管教。就是分家后,曹颂对弟弟们平素也看的禁。
静惠强稳了稳心神,对曹硕道:“三弟,先起来吧。到底事情如何,总要你告诉我们,大家伙才好商议个对策出来。”
曹硕红着脸起身,低声道:“我原是……想要预备些银钱……却是叫同窗宗礼晓得,他说是世道艰难,这些银子够什么开销,得另想筹钱的折子才成。我晓得那个不对,却是想要多弄些银子,就跟着去了。头一回,却是赢了的……说想到这以后却是输,不过数曰功夫……我心里着急,却是没想到越欠越多……”
虽说静惠是内宅女子,但是听着这话,也能觉得出不对来。
曹硕这里,明明是被人糊弄住了。
这“吃喝瓢赌”四样,前面不过是伤身罢了,后边的毛病染上了,却是要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
京城的大户人家,对子弟别的要求还算平平,“赌”这个字却是沾也不让沾的。
对于《大清律》,这内宅妇人知晓的不对,但是却多晓得禁赌这这一条。职官赌博要丢顶戴,这举人、秀才去赌博,却是要革去功名。
监生的功名与秀才同,这出入赌场,被抓住了,也是要毁前程的,曹项在一旁听着,也想到此处,寻思了一下,开口问道:“三哥,您那位同窗也纳了监吧?这却是私宅,还是外头的场子?”
曹硕虽不晓得兄弟为何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道:“嗯,是前年纳的监,年前已经下场一回。没去外头的场子,是什刹海那边的一处私宅。”
曹项听了,带着几分不忿道:“三哥,这您却是真糊涂了。那宗礼是设了套,指定是同那伙子商量好了哄你钱!”
曹硕涨红了脸,道:“我也是这些觉得,也曾找宗礼,他却是不认。”
曹项道:“不怕他不认,那私宅的地方在哪儿,三哥当还记的。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吓他们一吓。毕竟这不是什么体面事,保不齐唬一唬,那宗礼就将三哥的欠条还了。要是闹出来,三哥固然受到牵连,他的前程也是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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