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世亭虽然不知道谭经纬的依仗何在,但他却从宋天耀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端倪,以于世亭对宋天耀的了解,这个便宜女婿向来喜怒不行与色,但现在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
“谭先生,我虽然是跑船的,不过股票市场多少也懂一点。”
于世亭叼着雪茄,喷出一口烟气:“谭先生口里的小生意,给我们上海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恐怕不是说退就能退的吧?”
谭经纬面对于世亭这位上海船王,面子功夫还是做的极足,恭敬地站起身来行了个半礼。
下一秒,谭经纬就将目光放在香港船王徐平盛的脸上,声音温和的询问道:“徐老板,太古船坞那艘巴西货轮是徐家的吧?”
听到谭经纬这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在场所有人几乎同时向徐平盛望去,宋天耀手一抖,险些打碎手里的茶盏,勉强接住仍洒了一手茶水。
谭经纬目光瞥去,看到这一幕之后,嘴角浮现出笑意。
徐平盛疑惑开口问道:“谭先生,徐家跟太古的生意多到我都不记得,不过我倒是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艘船?”
“不就是今晚准备从维港出海的那艘喽。”
谭经纬扬起嘴角:“徐老板,真的不知道?”
徐平盛表情略显诧异,正准备开口,会议厅房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徐恩伯脸色难看的闯进会议厅,只一句话就让徐平盛脸色大变。
徐恩伯紧紧盯着谭经纬:“那艘船是我派出去的,跟徐家没有任何关系!”
……海面上,悬挂着巴西旗帜的货轮荡开水波,徐徐前行。
船头上两名巴西籍水手举着望远镜,遥望身后逐渐远离的青州灯塔,脸上露出心安的笑容。
从巴西到香港,一路上途径的海域都充满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会遭遇海盗,但是只要船只抵达香港,风险就会大大的降低,这是近些年来水手们总结出来的规律。
自当年的海盗皇后张月影死了之后,香港附近海域的海盗几乎销声匿迹,就算偶尔有残余的几股盗患,也只会被香港水警架着机关枪追的落荒而逃。
所以对远航的水手来说,最怕的就是没到香港时的那一段航线,而一旦到了香港,就相当于到了目的地。
“这趟出完海,我打算回陆地上做点小买卖。”
一名水手放下望远镜,用英语对同伴说道。
身边的同伴还举着望远镜四下观察着:“你赚够钱做生意了?”
“差不多了。”
最先开口的水手笑道:“中国人都是钱多人傻,你也应该跟我学学,出海前假装生病,中国人不肯加价你就去起诉他们,我们是白人,法官一定判我赢。”
“还是你有办法,我最多就是偷偷拿一点货物,到陆地上再转手卖出去。”
身边的同伴放下望远镜大笑道:“不过我认同你说的中国人傻这一点,因为他们总是发现不了自己的货少了多少。”
最先开口的水手附和着笑了起来,但是很快,他们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海面上,突然响起一阵阵马达的咆哮声,两名水手循声望去,就看见夜色下,两盏微弱的灯光正快速接近货轮。
“那是什么?”
两名水手脸色一变,同时架起望远镜。
距离货轮两百米左右距离的海面上,两艘快艇乘风破浪,直冲货轮而来。
借着快艇前悬挂的灯火,两名水手不约而同看到快艇上几个身影已经直起身来,手里抱着机关枪,枪口直至自己身处的货轮。
“what the hell……”两名巴西籍水手同时发出咒骂,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就望甲板后跑去,嘴里发出凄厉的示警声:“pirate(海盗)!”
两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两名水手还没跑出几米,两艘快艇上,一连串火舌已经喷吐而出,瞬间将他们打成筛子。
快艇迅速逼近,在即将撞向货轮的时候骤然减速,狄震一行人抓着货轮的舢板,纵身跃上货轮。
脚步声响起,一队装备着武器的巴西人大呼小叫的从货仓中涌出,还没等他们看清楚眼前的状况,立于甲板前的狄震等人已经将一梭子子弹全部打了出去。
海面上,枪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