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在装填了霰弹的火炮面前,高速冲锋的马匹和骑手完全无力抵抗,而后装野战炮的装填速度又让本来存在的可能性变成了奢望。步枪在此时反倒成了辅助武器,只能挑选侥幸逃过霰弹攻击的身影补射。
等冲锋的队伍如同送入进料口的材料被一层层粉碎殆尽,南侧的陆军才闪向两侧,把蓄势待发的八旗军轻骑放了出去,对战场四周有可能存在的溃兵进行最后的收割。
一个时辰之后战场重归平静,柴堆被扑灭,仅仅留下外围的十多盏汽灯当做哨兵,星星点点的彷佛要与天上的繁星遥相呼应。
大多数士兵都进入了梦乡,各种呼噜声此起彼伏。对他们而言怜悯是奢侈的,每胜利一次就距离服役期更近一步,也更有希望拿到应得的工作岗位和田亩,还有一笔不菲的退役金。
有了这些收获,盖房、娶妻、生子、孝敬爹娘都会变得非常容易,而常人苦干大半辈子,可能连其中的一两项都做不到。
这时候谁是敌人就不重要,为什么开枪射杀同类也无需明白了。谁挡在前面,谁就是自己幸福生活的破坏者,打死活该。
而尽可能的吃饱、睡好,就是实现幸福生活的基本保障。即便不知道要前往何处,至少明日肯定还有一场恶仗是肯定的。
在睡梦中,大多数人能梦到的也是如何奋勇杀敌立功受奖,至于说百米之外躺倒了多少具尸体根本不关心,也关心不过来。
“万岁爷,丁参谋长派人送来了战报,在中军遭袭的同时他那边也受到了攻击,估算有大几千人,全是部族武装,没有见到披挂甲胄的汗**队,具体细节还要等天亮时再做清点。”
营地中央依旧点着几盏汽灯,千户以上的军官全都聚集在皇帝的御驾旁边,对刚刚结束的战斗进行总结。这时有御马监勇士前来送信,是城西丁顺送来的。
“看来城里的巴依老爷们是真急了,也真的没什么办法,才动用了这么多部族武装搞夜袭,想再最后搏一把。
虽然刚刚大家打得都挺好,可朕还是要给诸位提个醒。明日的战斗很可能更血腥、更没人性,我们即将面对的也很可能不是军队,而是被武装起来的百姓。
在西征之前总参谋部下发过一本西域手册,其中提到过宗教方面的事情。现在朕就再次强调一遍,明日你们很可能遇到宗教狂热份子,他们的所作所为无法用正常思维预估,所以要格外小心。
具体细节朕写了几条,明早让士兵们传阅。第一,任何人都是敌人,包括妇女、老人和孩子,无论身处何地绝对不要让他们靠近。
第二,不要进入地形太复杂的街巷和房屋,如果确定有敌人据守不降,又必须占领,那就让工兵用炸药卷开路。
第三,做好毁掉整座城的思想准备,朕会尽量派人劝降,但并不一定奏效。做为都城它有特殊意义,如果不降只能毁掉,因为前面还有一座大城需要攻克,且很可能有来自西边两个汗国的援军,朕没有多余的部队用来驻守。
第四,随时关注热气球上发送的信息,收到撤退信号必须放下一切事情马上组织士兵以最快速度撤出。
第五,任何人不许单独行动,最小单位为什。在检查人员时不要触碰女人的身体,更不要去揭她们的面纱。
好了,就这么多,抓紧时间去睡会吧。不要有紧张情绪,多习惯几次就好了。以后我们可能会在西边碰到更多这种情况,有的是机会。”
在会议快结束时洪涛从王承恩手里接过了御用小本子,翻开一页开始口述。军官们也纷纷掏出一模一样的小本子,一字一句的认真记录。只有个别人除外,比如皇太极,他懂汉话,但不会写汉字。
晚上的短暂战斗让洪涛闻到了一股不详的味道。某辈子在宋朝西征河西走廊时也碰到过类似的情况,结果就是城里的人眼见守城无望,点了把火与城市一起化为灰烬。
做为叶尔羌汗国的都城,里面又住着宗教领袖,这种可能性要比当初还高。不得不提前布置下去,让从来没经历过此种情况的军官们心里有个准备,别到时候不知所措。
其实洪涛更希望出现此种情况,一了百了,省了自己大开杀戒。但这种话不能说,有道是上行下效,以免让军官们把屠城当成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