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皇权之盛是难以想象的,即便南宋危亡,这些民众也万万不敢对赵洞庭有任何不敬。皇权不可渎的思想早已经深植他们的脑海。不是那些权柄在握的大官,根本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赵洞庭自然没有再站在船头,也怕有武林高手暗算自己。他坐在船舱里,听着这一声声的呐喊,思绪有些飘远起来。以前他是传媒公司老板,只需要关心公司上百号人有没有饭吃,现在他作为大宋皇帝,却得心系万千黎民百姓。
这些呼喊声中,都带着期待和渴望。
“哒、哒、哒……”
赵洞庭的右手中指无意识地轻轻扣响书案,已是在想如何治理雷州,才能让雷州百姓生活尽快富裕安定下来。这两年革离君的所作所为他也有所耳闻,民间几乎被他搜刮空了。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军卒倒戈于他。
战争不是仅仅兵锋所指就可以的,没有安定的后方,前方再如何百战百胜也没有用。
过数分钟,船阵阵型缓缓变动,三船出阵,并列而行,驶向南渡河河道。
民众眼睛时刻盯着那艘挂着无数龙旗的龙船。只是始终没能瞧见皇帝打开窗子,当下心中稍有失望,却也更觉得皇帝威严。
船队所到之处,沿岸的士卒、百姓尽皆跪倒,山呼万岁。
战船船阵在南渡河上缓缓而行,逐渐挤满河道,绵延十余里。
只有最后文天祥的百艘兴**战船和柳弘屹黄龙军的护州军战船停留在渡口。
护州军原本就是拱卫西流渡口的,营地便在这里。
龙舟四周的战船上旗甲林立,护卫森严,弓箭手穆然而立,时刻注视着岸边的风吹草动。
皇上班师雷州,容不得出现半点乱子。
两岸兴**士卒用长枪牢牢将群情荡漾的民众挡在后头。
虽然民众中夹杂有些用布包裹着兵刃的练家子,但此时也没人敢冒犯龙船。
数万禁军在此,莫说是这雷州弹丸之地的练家子们,就算是在江湖最享有盛誉的剑神空荡子亲临,冒犯龙舟,怕也别想全身而退。
但就在这时,却忽有两人从人群中蹿起,如大鹏展翅般越过数名兴**士卒,到得河堤旁。
士卒大惊,举枪便围拢上去,龙舟旁侧的护卫船上,箭矢齐刷刷地对准两人,寒光直冒。
“大胆!”
兴**士卒大喝着正要制住两人,这时,两人却已是跪倒在地,“皇上!民有冤情!皇上!”
这两人皆是魁梧大汉,古铜色的面庞,满脸胡须,显得煞是威猛。
他们的声音也是如同洪钟,竟是震得旁边士卒微微有些耳鸣。
赵洞庭在船上听得呼喊,微微怔住,而后对着李元秀吩咐道:“公公,下令停船。”
李元秀迟疑道:“皇上……恐是乱民闹事,不宜理会啊……”
赵洞庭道:“若是朕对黎民百姓的冤情视而不见,民众会如何看待朕?会如何看待朝廷?停船!”
李元秀无奈,只得走出船舱外,呼喝将士停船。
浩荡的船队在令旗的指挥下缓缓停下来。
赵洞庭微微掀开帘子,看到河堤上被枪架住的两个大汉,又道:“让他们上船来。”
李元秀命士卒放下小船去,不过十余分钟,便将两个大汉接到船上来。
岸上的民众抬头看着,议论纷纷。
谁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真的理会这两个大汉。当下,心中对南宋朝廷殷切期望更是浓郁起来。
两个大汉满脸激动地被带到船上,任由侍卫搜过身,然后在赵洞庭船舱前跪倒,“草民叩见皇上。”
赵洞庭在船舱内道:“你们两有何冤情?”
左侧大汉道:“皇上,我名赵大,这是我兄弟赵虎。我兄弟两本是海康县县郊佃户,家庭和睦,兄弟两在家中侍奉年迈父母,可两月前,我这兄弟带着弟媳去城中采买,那天杀的县丞吴顺昌瞧见我弟媳貌美,竟是派兵到我家中强夺弟媳。我兄弟二人怀有武艺,愤恨之下出手反抗,吴顺昌竟是指挥士卒杀我父母家人。我兄弟二人拼死逃出来,却又被他下令缉拿,控诉无门,请皇上为我们做主!”
他说罢,旁边赵虎已是忍不住咬牙低声哭起来。他实在是恨得极了。
赵洞庭听得也是震惊不已,“吴顺昌何以此等目无王法?”
赵大道:“他深得原知州革离君器重,向来横行跋扈,强夺妇女之事并非只发生在我兄弟二人身上,还请皇上明察。”
“好。”
赵洞庭心里也是生气,没有想到南宋地方官竟然腐朽到这种地步,大声道:“你二人随船到海康县,我宣那吴顺昌和你两人对峙,若是真有此事,朕定饶不过他!”
此时此刻,赵洞庭雄心勃勃,眼中可谓容不得任何沙子。
赵大和招呼惊喜之下,连忙谢恩。
他们也是走投无路,来拦赵洞庭的船,未必没有抱着告御状不成便但求一死的想法。
不多时,船队又缓缓开动,向前行进。
岸上百姓见告御状的两人没有下船,立在船头,有些爱看热闹的便忙又三五成群,往海康县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