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死?”
无得和尚问道。
空荡子摇头,“不怕。只是没有看到天下最终归属,就这般死去,心有不甘啊……”
无得和尚声音低沉,“你想看到双龙相争?”
然后眼中便是露出冷意来,“若是蜀中的潜龙胜算更大,你岂不是要相助蜀中?”
空荡子竟是点头,然后却要摇头,喃喃道:“当初咱们雁羽营众兄弟立誓,这辈子当为天下剗恶锄奸……难道自襄阳之战后到现在你都还没有看透?若是咱们死忠于大宋,那雁羽营,便只是大宋的爪牙。那些年,咱们都错了呀,说是为国锄奸,可国家奸臣当道,我们所做之事,反倒是助纣为虐了。”
说到这,他忽然站起身来,“我空千古此生修剑,绝不再做朝廷爪牙。呵,元朝兵锋极盛,许我以高官厚禄,我尚且都不会看在眼中,日后又岂会因为蜀中或是大宋谁兵锋更盛而相助于谁?空某余生,只为百姓而战。谁家皇帝更重百姓,空某便帮谁。这身修为,乱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总是不在话下的。而金刚你,重庆貌似挡洪峰,难道又不是为那重庆百姓?”
两人相视而笑。
乐舞忽然在旁边出声,“剑神前辈,论对百姓的重视,哪家皇帝还能胜过咱们大宋皇帝?”
虽然不愿去想起赵洞庭,但此时说起,她俏脸上却是有着遮掩不住的自豪之色。
空荡子轻笑,看向小丫头,“可现在蜀中境内也是百姓富足,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无得和尚道:“那你仍是打算坐镇这藏剑阁了?”
空荡子点头,不再多言。
无得和尚起身,“如此,你继续坐镇剑阁,贫僧……继续前往各处普渡众生。”
空荡子又点头,“待天下大定,出现明主,咱们兄弟再痛饮?”
无得和尚喃喃感慨,“都这个年纪了,看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吧……”
他眼神又在众剑奴脸上扫过,然后带着乐舞飘然出阁而去。脸上,带着浓浓笑意。
空千古……
还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却又不得不佩服的空千古啊!
君天放也对空荡子施礼,“剑神前辈,晚辈也告辞了。”
空荡子轻轻点头。
君天放便也带着韵景出阁。
无得和尚和乐舞大概是要继续游历各地的,君天放却是带着韵景直接往长沙而去。
如今韵景剑舞已经小成,君天放夙愿已了,也不必继续在江湖上游历。
空荡子站窗前,看着四人渐行渐远,嘴里呢喃:“雁羽营五十六人,我埋下五十六坛酒,不知最后还能和多少兄弟同饮……”
……
君天放两人快步追上盘坐在老龟上缓缓下山的无得和尚和乐舞两人。
君天放和无得轻声交谈。
韵景问乐舞何时回去长沙。
乐舞只笑着说:“等我什么时候成为菩萨了,就什么时候再回去。”
韵景轻轻点头,没有再多问。
直到出剑门蜀道,四人才做分别,各向东西。
君天放带着韵景往东行,沿着官道,不急不缓走着。
到某处树林旁,君天放却是忽的立足,对着旁边林子里道:“诸位既然是在等君某,又何必还不露面?”
有三人从林子内现出身来,身形极快,很快掠到道路中央。
韵景露出极为凝重之色。
虽然来者不过三人,但其中有两人气息却是让她心中发寒。
两个真武境强者,而且气息比剑阁那些剑奴还要更盛。
一人和君天放这般穿着青袍。
破军宫主。
还一人着灰袍。
破军学宫首席客座泷欲。
这两人,当是破军学宫明面上实力最为高强的两人了。
还一人,自是吴阿淼。
吴阿淼瞧见君天放和韵景,露出惊色,“君前辈,韵景姑娘!”
韵景冷哼。
君天放眼神扫过吴阿淼,脸色也是些微难看,“没想到你竟是攀上破军学宫高枝了,哼,当真不错。”
吴阿淼缩缩脖子,随即却是露出嬉笑之色来,“晚辈可不是破军学宫的人。”
然后便走到路旁坐着,叼着棵草,眼珠子却是滴溜溜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话,却又惹得破军宫主不满,重重冷哼。
他听着刺耳啊,总觉得吴阿淼这话好像是看不上破军学宫似的。
泷欲倒是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君天放见过泷欲,却是没见过破军宫主,问道:“这位是?”
破军宫主倒也不显得有多么傲慢,只道:“破军学宫破军,来向剑仙讨个说法。”
君天放轻笑,“君某助岳将军守重庆的说法?”
随即笑声却是越来越大,“君某本就是大宋之人,想助宋便助宋,何须得给你们这些宵法?”
他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说着又看向泷欲,道:“当初助我斩杀北山秋之情已还,今日,便分生死吧!”
有人自君天放身后官道上远远掠至。
无得。
破军宫主微微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