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莫宁上一世并未见过裴御史几面,加上裴御史当年对聂中郎落井下石之事,虽无人敢言,私下名声却并不好,一直独来独往,为人诟病。陆莫宁上一世惨居后宅三载,后来虽然得以重归朝堂,一开始官职并不高,自然是见不到正三品的言官裴御史,等后来他几年后升上来,也不过在朝堂之上见过裴御史两三面,后来就再未见过了。
因为几年之后,裴御史在一次下朝回府途中,为了救一个险被疯马践踏的小孩给踩死了。
后来消息传到朝堂,同僚尽皆不信,觉得这裴御史狠心绝情,怎会这般心善?
当时他得知时,也颇为疑惑,可如今连同这一起来看,上一世见惯了悲欢离合的冷硬心肠,竟也忍不住眼眶一热,他偏过头,久久未曾一言。
陆莫宁既已知晓如何把把柄罪证交上去,也不再耽搁,当日午时赶路就回了京城,他并未直接回府,而是修书一封,托了一稚童守在裴府外,等裴御史出来,把信交给对方,陆莫宁则是去了就近的茶楼,寻了一间临窗的二楼包厢,等着裴御史。
陆莫宁回忆上一世,发现竟是完全记不起来这裴御史的模样,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渐渐靠近,停在包厢前,随着他的应答,包厢的门打开,裴御史走了进来。
陆莫宁这才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第一个印象就是瘦,形销骨立的瘦,只剩一把骨头般包裹在空荡荡的青色锦袍里,手腕上缠了一串念珠,眼神死寂,面无表情看过来时,无悲无喜。只是不过是三十余岁,裴御史双鬓竟已染上白霜,瞧着憔悴苍白,只是精气神还算好,陆莫宁想,他大概是存着与定国公等人死磕到底的心思,才坚持到这时的吧。
“是你。”裴御史淡淡开口,嗓音沙哑,并未抬步踏进来。
“裴御史认识下官?”陆莫宁站起身,与裴御史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遥遥相望。
“嗯。”裴御史漠然应声,“找本官何事?”
陆莫宁问道:“不知下官可有幸与裴御史喝上一杯茶水?”
裴御史显然不愿多待:“茶就不必了,有话就说。”
陆莫宁紧迫的盯着对方:“裴御史当真要这么说,如果我说……我要讲的事与聂中郎有关呢?”
裴御史大概早就习惯了,瞳仁几乎未动,只是陆莫宁心细,还是看到他的右手负在了身后,面上波澜不惊:“哦?尔与本官说那大奸大恶之人作甚?”
陆莫宁轻叹一声,亲自上前,将门扉关上,这才径直走回去,在矮几前跪坐下来,拿出一个锦盒,往前推了推:“裴御史,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日寻你来,不过所谓一事,求你帮个忙。”
裴御史站着未动,只是眸色更加冷淡:“凭什么?凭你是新任的新科状元?你莫不是太看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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