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谢瑶讶然道:“皇上莫不是当真以为,阿瑶在恒儿心中的位置更重吧?”
“不是这样吗?”皇帝理所当然地说。
谢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然后认真地告诉他,“皇上别傻了,在小恒心里,不说您比阿瑶更重,起码也是一样的。”
皇帝迟疑道:“那他为何与你更亲?是朕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谢瑶摇摇头,“皇上不在时,小恒总念叨着您。一会儿说这个要留给父皇吃,一会儿说那个要表演给父皇看。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和皇上说起,阿瑶若多嘴,还会遭他白眼。”
怕皇帝不明白,谢瑶又补充道:“他不曾同我说起原由,但阿瑶私心揣度着,这好像是——欲擒故纵?”
皇帝不由笑了出来,“前头说的还有点意思,这四个字却是用的不妥当。恒儿才多大,他懂得什么?”
谢瑶辩驳道:“小孩子的确不懂事,可有些人在还不懂什么是心机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使用。”
皇帝沉默下来,静静地听她说。
“太子很可怜。皇上对他心中有愧,阿瑶看得出来,恒儿亦然。他是个很懂眼色的孩子。阿瑶方才的心机二字,当然不是指他。对于恒儿来说,那应该叫做天赋。”
“与皇上不同,阿瑶只有恒儿一个孩子,恒儿对臣妾自然放心。只是对皇上……小孩子的心思是非常敏感的,恒儿早慧聪明,想来定然有几分刻意在里头。”
“朕明白了。”皇帝轻叹道:“为人父母,当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尤其是孩子越来越多的时候……”
谢瑶本能般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微笑道:“就算做不到十全十美,起码也要全力以赴。小孩子是不能选择父母的,他们只能全心全意地依赖我们。所以我们做父母的,不能让孩子失望。”
“那你说,朕该怎么做?”他想给元恒安全感,不想让他小小年纪便患得患失,“太子在的时候,对他们一视同仁?”
出于愧疚之心,每当太子和二皇子都在时,皇帝总是照顾太子几分。
“那样,太子恐怕又会心生怨怼。”谢瑶想了想,觉得时机正好,干脆把话挑明,“皇上其实只要维持现状就好了。生于皇家的孩子,总是要早些懂事。只是对待太子,不要一味的怜悯他。他是一国的储君,理应大气一些,就像皇上当初一样。”
“至于恒儿,您要让他感觉到,您重视太子,只是因为他是长子,恒儿应该做的是礼遇兄长,这样便足够了。”
若论身份,谢瑶早已是太皇太后和皇帝认定的皇后,二皇子的出身并不低于现今是嫡长子的太子。谢瑶可以做到对太子不卑不亢,可皇帝对太子的态度,显然又会动摇元恒的心神,让他怀疑自己和太子的差距。
谢瑶就是想通过言传身教让元恒明白,元恂只是他的兄长,仅此而已。她想给孩子一个干净温暖的童年,可以有些小心思,却不可以忌恨他人。
“你说的没错。”皇帝想到太子今天早晨的举动,也是十分心寒。他一味的歉疚和补偿并没有让太子感动,反倒像是给太子的怨怼之火添了一把柴。太子还未成年,想也不想便知道他身后定然有人教他。可说到底太子变成如今这样,皇帝亦负有很大的责任。
谢瑶这么说,也是联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元氏所出的谢珩和谢瑾固然讨厌,但子不教父之过,谢葭于谢琅和谢瑶而言或许是一个好父亲,对谢瑾兄妹的付出却太少了。
既然太子的存在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那么他们若想给孩子们一个良好的家庭氛围,皇帝独独宠爱关心谢瑶母子是远远不够的。
至于太子……若他终究只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那她谢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