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伯年回头安慰方婷道:“孩子别怕,这哈密城里的官兵都是好人。”
“你认识她吗?”宋瑄问道。
顾伯年听到宋瑄所问,当即回过头,定眼细看,发现宋瑄身后的老头正是西宁侯。
于是,他顿时跪下叩首道:“鄙人这大半年常往吐鲁番做生意,与她父亲是朋友,求西宁侯发发慈悲,宽恕她吧!她是个可怜的孩子。”
宋晟也认出了大商人顾伯年,毫不犹豫的走上前,扶起顾伯年,又看向一旁的方婷,道:“顾老板,你说你与这位姑娘的父亲是朋友,那她父亲叫什么名字?”
“她父亲叫方延年,是浙江台州府宁海县的商人,与鄙人是同乡。”
顾伯年起身后,躬身答道。
“台州府宁海县人?”宋晟寻思道:“莫非是正学先生的亲族?”
顾伯年道:“正是。”
宋晟闻言后,干脆利索的向扣押方婷的官兵下令道:“把她松开。”
方婷得到自由后,立刻飞奔到了顾伯年面前,哭泣道:“顾大叔!”
“孩子,你怎么到哈密来的啊?”顾伯年问道。
方婷答道:“我爹还有我哥哥被吐鲁番山城的官兵杀死了!”
“走,回指挥使司署衙再说。”
宋晟听了方婷此话,知道这里面定有隐情,于是开口对宋瑄等人吩咐道。
半个时辰后。
署衙后院客厅。
张月容忍不住问道。
“我虽然是太子,可也不是什么事都管得了的。这大明,表面上看是父皇陛下说了算,可父皇也不是什么事想怎样就怎样的。”
朱高煦直言道:“依大明律令,主将治下不严,导致麾下将士祸乱百姓,轻则革职查办,重则连坐被砍头的也有前例。”
张月容忽然跪下叩首,哭着道:“妾求殿下想想办法,保家父一命!”
“父皇若对平侯从轻发落的话,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好在平侯有侯爵在身,虽然死罪可免,可活罪难逃,从重处置的话,恐怕会被除爵下狱。”
朱高煦扶起张月容,宽慰道:“你不必过于担心,父皇心里有数。”
他自然不会告诉张月容,据锦衣卫密探传回的消息,谭渊所部滥杀无辜不假,但杀的多是西域原住民,目的也是为了筹措军粮。
以他对朱棣的了解,估计会把谭渊一撸到底,用柳总旗的命平息百姓的愤怒。
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事实是柳总旗打着谭渊的旗号为非作歹,并不是谭渊下令滥杀夺粮。
朱高煦补充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平侯借助援军之力,收复吐鲁番全境,将功折罪。”
“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好。”
张月容起身后擦着泪水说道:“其他的倒无所谓。”
与此同时。
万里之外。
天空之中飘荡着雪花。
亦力把里城,向西六十里处。
帖木儿军营王帐之中。
“谁也瞒不过我这鹰一样的眼睛,大明朝廷之前对外宣称派曹国公出关平定亦力把里的乱局,不过是虚张声势,做做样子。大明朝廷服安南国不久,北方又有瓦剌部与鞑靼部侵扰,眼下根本就没有功夫大举对西域用兵。”
帖木儿端坐在主位,俯视着麾下左右两边的众将领道:“时不我待,我决定在寒冬来临之前,挂帅亲征,拿下亦力把里城,将来好以伊犁河谷作为大本营,东征大明,恢复成吉思汗打下的辽阔疆域。”
“我英明的大汗,杀鸡何必用牛刀?”
敏敏不花将军恭声道:“忽歹达亲自领兵正围攻明军在吐鲁番修建的山城,亦力把里城虽有四万精兵,可守将哈茶甘是那拿哈的弟弟,贪财好色,不足为惧。”
“拿下亦力把里城,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我们不能大意。我要让帖木儿王国的旗帜,插遍整个伊犁河谷,将来天山南北,乃至吐鲁番、哈密,都要飘荡我帖木儿王国的旗帜!”
帖木儿野心勃勃的高声道。
“大汗,臣以为不能急着东进,毕竟忽歹达背后有瓦剌王的支持。就算我们攻下了亦力把里城,一时半会也很难将忽歹达的势力逐出西域,不如等明军与忽歹达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埋伏在忽歹达回城的必经之路,将其主力彻底消灭。”
敏敏不花献策道。
帖木儿喜道:“好一个坐山观虎斗,此计甚好!”
顿了顿,他问道:“可探知大明皇帝打算派何人来收拾亦力把里的乱局?”
“大明皇帝最早打算派年轻的贵族曹国公西征,后来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只让其领兵收复吐鲁番。至于大明将来西征的统帅,臣觉得大明皇帝会用西宁侯宋晟。”
敏敏不花答道。
帖木儿抚须问道:“这个老头只怕没几年可活了吧?”
敏敏不花道:“大汗可不能小看西宁侯。”
“他有三头六臂吗?”帖木儿笑着问道。
敏敏不花道:“哈哈,那倒没有。”
帖木儿道:“不是三头六臂,有什么好怕的?”
“哈哈。”君臣相视一笑。
帖木儿又道:“大明朝廷派这个老头出征,未免也太可怜了。这样,你派人让潜伏在大明境内的探子,上一趟大明京师,用金银珠宝铺设一条暗道,直达明廷掌权者的心里,让他们不要派西宁侯率军西征,免得他一把老骨头埋葬在沙漠里。”
敏敏不花笑道:“哈哈,大汗真是菩萨心肠。”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可是,我们的探子到了京师之后,找谁引路呢?”
“给他们钱,让他们用金钱开道。”
帖木儿阴笑道:“嘿嘿,你记住,再高贵的朋友,用钱都可以结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