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早早跟自己老兄弟辅伯石做了约定,接下来由后者处置安排,他必须迅速逃到北面,以做观望。
这也是他与张行约定要见一面的真正缘由,局势肯定是要讨论的,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马上兵荒马乱的,不讨论就怪了……但趁机躲一躲也是必然的。
皇后这事,确实太坑了。
随行的,还有算是黜龙帮跟淮右盟联络人的马氏父女,以及七八个他在淮右盟里收拢的心腹……都是那种没有资格成为一方势力,却有出众表现的年轻俊才,统一喊他义父。
据说是去年生意还行的时候,跟靖安台的某位中丞学的。
折返回来,当然不用再走西面绕路,所以第一站便是下邑,而杜破阵作为江淮第一大江湖势力的扛把子,自然不能忽略任何沿途的中间小势力,尤其是下邑的控制者委实有些说法。
这是数千武装内侍,自称乞活军,外面都呼为公公军,一说起来就神色怪异。
但是,怪异归怪异,却不耽误这支势力展现出了足够的实力。
在之前两个月间,他们非但顶住了来自于北面孟氏的侵袭,一次小战,光明正大的据桥而守,算是击败了孟山公的弟弟孟啖鬼,而且还把势力扩展到了隔壁的砀山县。
更重要的是,这个势力展现出了极强的民政能力……那些来自于紫微宫的内侍们,意外的无缝的接手了原本的县衙组织,居然一面在外面摩擦和扩张,一面组织完成了春耕。
据说,做的比背靠黜龙帮的孟山公还好。
这也使得杜破阵对那位北衙王公公抱有了强烈的好奇心,因为现在外面都说,王公公这种北衙里的干才,根本就是南衙的相公一般,就是因为这位在,才得以将一群内侍调理的那么妥当。
但是很可惜,杜破阵打起名号进了下邑城,看到了传说中的内侍军,看到了许多满街走的年轻宫女,看到了恢复如常的秩序,甚至看到了商贾和乡民入城加入市场,还看到城墙在加固,壕沟在清理,却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王公公。
内侍军的人很客气,他们告诉杜盟主,王公公取道砀山县,去了济阴,准备在黜龙帮的调解下跟孟山公当面划清分界,而其余几位稍有知名的公公,也多半带人去了北面以防官军和孟山公,剩下几位都分散着整修城防,不好擅自招待。
杜破阵表达了理解,王公公不在,下面的人私下见他,确实不妥,再加上顺路,便直接告辞,继续北上。
下一站是孟氏兄弟的地盘。
不用说都知道,孟山公去了济阴,而他弟弟孟啖鬼既要防备周围几家势力,又要防备宋城的官军主力,老早去了刚刚取下的考城坐镇,也是根本没见到。
于是乎,杜破阵在稍微停顿了半日后,却是在三月初一这日重新动身,准备率众重新进入济阴。
当然,这一次就没有了之前的紧张与小心翼翼,更没有刻意躲避集市城池,乃是直接从据说是会谈点的周桥大市进入的。
而有意思的是,周桥大市,即将举办三月三大会市,杜破阵等人恰逢其会,沿途便看到许多梁郡百姓蜂拥而往,往往只是几个鸡蛋、两把新扎的扫帚、几斤小米,便兴高采烈,扶老携幼而去。
杜盟主到底是穷苦人出身,当然晓得这些老百姓一时之快的艰难,于是在抵达周桥后,面对着迅速重会的张行,还是忍不住感慨一时:
“兄弟,你说到了明年三月三,此间人还有几个人能这般欢快?”
张行便欲开口。
但就在这时,旁边一名衣着华丽的壮汉忽然便扶刀冷笑起来,然后抢先做答:“杜盟主,说的好像我们不造反,老百姓便能活下去一般?乱世之中,谁不是强颜欢笑,一时便是一时呢?”
这话当然没问题,但态度却有问题,杜破阵没有吭声,身后几个太保早早发怒。
不过,那人明显只是借杜破阵表个姿态,一言既出,效果达到,便又朝杜破阵拱手:“杜老大,初次见面,在下孟山公,言语有些扑打,还请见谅……但这话是我真心话。”
杜破阵也是见惯了这种人物的,如何不晓得人家只是表态?况且孟氏兄弟的地盘就在那里,根本不可能倒向其他人。于是,这位杜大盟主倒也懒得计较,只是一点头,又扫过另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便随张行把臂往大市场北面的一栋建筑而去。
其余豪杰,浩浩荡荡,也都蜂拥而入。
落座倒没什么可说的,张行和杜破阵居首坐了,孟山公和王公公左右坐了,其余黜龙帮头领、本地分舵成员,也都各自落座。
唯独马氏父女,早早被指着坐了靠前的位置,明显引起了那些只能站着的淮右盟太保们微微骚动。
杜破阵是个稳当的,没有吭声,张行早早看见,也没有吭声。
一直到所有人都妥当了,都看着这位大龙头等着他开口了,方才从容开了口,却是指着那几位淮右盟太保朝杜破阵开了口:
“老杜,咱们是正经兄弟,这几位贤侄自然也是我的正经子侄,如何不让我见过?”
堂上人听了这话,一时都觉得挺有道理,但看了看那些子太保的年纪,又看了看这位的年纪,还是忍不住心中有些怪异。
但怎么说呢?
人家辈分就是大一点嘛,又没扯谎。
ps:成都这天气,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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