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承瞪大眼睛,根本不信,他爹才不会干这种自讨苦吃的事情。
“爹……”
钱兴皱眉,低斥道:“你闭嘴,难不成你还想劳烦先生们来断我们家的家务事?”
一句家务事,众学子也明白过来,钱老爷这是不想闹大。
钱云柔喏喏不安,她感觉这个夜晚好黑,大家都站在光影里,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阴影中。
她怯怯不安地喊了一声:“爹……”
钱兴冷嗤,目光阴翳道:“我不是你爹,我怎么会是你爹呢?今日是我自找的,怪不得谁,待有来日,你嫁人了,我只求你一辈子别踏进我钱家的大门。”
钱云柔忍不住打个寒颤,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惊惧在眼底一点一点地扩散。
王秀淡然一笑,出声道:“父母和孩子哪有隔夜仇,钱老爷也想开点吧。”
说完,又对众学子道:“今晚的事情都是意外,谁家有那么多不想活的人啊?以后你们该看病就看病,该买药就买药,放心吧,我制的药毒不死你们!”
众学子想笑,可先生说得一本正经的,他们也只能憋着应是。只是转而一想,发生这样的事情,钱云柔当然是个知情者,不然她不会口口声声说药是在书院买的。
钱家这姑娘,年岁不大,心却够狠。还想凭一己之力破坏先生的名声,真是自不量力。
陆云鸿道:“钱老爷要处理家务事我们夫妻自然管不着,不过从即日起,你们把钱承接回来吧。我不希望还有大半夜打扰我夫人休息,她白日坐诊,晚上制药,已经非常辛苦。但凡你们有一丝的感恩之心,今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现在下毒之事已然明了,钱老爷不愿官府介入,想要私了,这当然是可以的。但是,钱承有你这样一位父亲,品行必定会受影响,他担不起凤起书院学子之名。”
钱兴面色青白,踉跄着险些摔倒。
钱承跪在地上哀求,面色痛苦。
陆云鸿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明日回书院收拾东西,只要你其身端正,出淤泥而不染,日后定能出人头地。”
陆云鸿说完,扶着王秀的肩膀道:“我们走吧。”
王秀点头,对众学子道:“你们也散了吧,不要耽误人家处理家务事。”
快要跨出门去的时候,王秀看了一眼钱云柔。她缩在阴暗的一角,浑身颤抖着,目光却还是愤懑不甘地瞪了过来。
王秀的目光垂落,看见钱云柔还捏了捏拳,一副恨不得冲上来大开杀戒一样。
王秀突然觉得可笑,这样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怎么偏偏叫她给遇上了呢?
于是她停住脚,回头看向钱兴夫妇道:“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教训一顿便算了,真要打死了,钱家的名声也没了。”
钱兴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他佝偻着背,麻木地点了点头。
不能打死,不能打死。
打死钱家这地就脏了,名声也没了……
王秀再次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钱云柔,那目光虽然没有什么恶意,却泛着微微的凉。
钱云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此时的王秀却在心里盘算着:好个不择手段的小姑娘,没有廉耻之心,狠起来连亲爹都下得去手。巫蛊之事不拉她出来和稀泥,真是太浪费了!!
陆云鸿目光微闪,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媳妇要让计云蔚继续接触钱云柔,也不想叫钱兴一棍子把人打死了。
她这是想到办法向长公主示警了!
“媳妇,小心脚下!”陆云鸿心情愉悦,就想说句话,当然,什么话并不重要。
他只是想感慨一句,他媳妇真聪明!
王秀回头,看了一眼脚下,台阶都没有的,她小心什么?
她疑惑地看向陆云鸿,却只听陆云鸿道:“天黑,路滑,要不还是我背你吧?”
王秀抬头看了看夜空,皓月当空啊!白的是石头,黑的是泥,会发光的是水,当她眼瞎吗?
众学子:“……”
不,是我们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