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甬路,直接通大门的,是王夫人院,比邻荣禧堂,“荣禧堂”三个斗大的字,乃皇帝印文御笔,王夫人院轩昂壮丽,和邢夫人那边的小巧别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王夫人依靠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和入宫的贾元春,稳操胜券,小门小户的邢夫人哪里是对手,贾赦空袭了将军职位,在荣国府内斗中,也注定惨败无疑。
王夫人坐在炕上,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毯,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摆着文王鼎,鼎旁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摆着汝窑美人觚,插着时鲜花卉。地下西一溜四张椅上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两边一对高几上,茗碗瓶花俱备。
王熙凤、薛姨妈、李纨皆在座,袭人进来跪礼完毕,王夫人道:“你瞧着宝玉好些了么?可有什么疯疯傻傻的举动?”
“太太,宝玉一切安好,并没有什么不妥的。”袭人摇了摇头,看王夫人的眼色,坐在一个杌子上,一开始之前,袭人对晴雯是怀有敌意的,但一来袭人本来的性格一直占据上风,二来晴雯没有那个上位的意思,三来贾宝玉已经改变了,她犯不着为他添堵。
“别是你们维护着她罢?”王夫人道:“他既然当了代理族长,难道没有什么举动么?”
“太太说的是,还请太太恕罪,我才敢说。”袭人小心翼翼,这是活得长的人必备的一个素质,袭人在贾府长大,深谙此理,听王夫人说了不碍事,袭人才咬了咬嘴唇,乖巧地答道:“第一件,那爱吃胭脂口红的性子,我劝过几回,已经改得彻底了,不像以前,千说百说,只当做耳旁风,不信太太可以问问府里的丫头们就是。第二件,宝玉是做大事的人,相信太太也看在了眼里。第三件,他又不乱花钱,也不像以前疯言疯语,是彻彻底底的变了个人的。”
袭人素手捏着裙角,体现出她内心的忐忑,封建宗法里,怎么说她和宝玉暂时都是逃不过的,这番话也完全为贾宝玉开解,完全站在他的位置考虑,意思是说宝玉变了,太太你应该开明一点,做大事的人不能让我们妇道人家时时左右,凡事得有个度,相夫教子也是如此。因为贾宝玉的很多思想她不能理解,但知道对自己好,比如最近那个合同制……
王夫人想了半天,像是默认了她的话,看向王熙凤,王熙凤刚要说话,薛姨妈突然笑道:“袭人这丫头模样儿不用说的,行事大方,和气里头带着刚硬要强,这个实在难得。”
李纨也赞同薛姨妈的话,袭人表现出来的当然是讨得了上层的一致好评,况且李纨是个活菩萨,她容不下的人极少(比如妙玉)。王夫人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袭人的身份,袭人自是高兴,不但她可以得到封建宗法的承认,而且去年宝玉闹出来的尴尬也一并消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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