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深秋,檐下的菊花瓣上都已经染上了霜色。
北风呜咽,清晨的空气是刺骨的寒凉---对于自打太阳还没露面就已经候在屋檐下的管家婆子们来说,跺脚搓手都依旧觉得通身寒冷。
这些婆子在唐家伺候多年,也算是有一定身份的人了,但唐少帅开了口,要她们在这里等着,哪怕每个人心里不服气,却没有人,敢喊一声寒。
瞿凝在侍女们的伺候下净面洗漱,她望了一眼窗外隐约的霜色和怒放的寒菊,沉吟着问了一声宝琴:“外头的那些婆子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候着的?”
宝琴看了一眼房内落地的自鸣钟---在宫里也有这个,陛下曾经十分爱惜,据说是随着外洋的海船运送的舶来品,但现在殿下房里的这个,比陛下爱不释手的更精致更华丽,而她只花了少少时间,就学会了看自鸣钟上的时辰:“少夫人,她们大约是六点一刻就陆续来候着了。”
“六点一刻么?”昨晚上被少帅闹了一夜,她约莫是听的钟声响了两下这才被“允许”入睡的。
而唐终一早就已经逼着她们过来候着了,他得是起的有多早?
瞿凝的心里微微一暖,旋即选择忽略了心底的异动,对素琴吩咐道:“请她们进来吧。这个时节,在外头候着也不容易。”
素琴应了声是,掀帘子出了门,瞿凝坐在上首,微笑着看着一众婆子们抬脚进了门。
屋内的熏笼里燃着火,暖的像是春天一般,和外头完全是两个世界。
唐家的下人何其会察言观色,这会儿打头的崔婆子四下里小心一瞅屋内的陈设,不敢抬头细看上首公主的容颜,心里便已是有了定论:那个少帅亲自点了头要娶公主的传闻,怕是真的吧。
他们这些打小在唐家服侍的婆子们都知道,唐少帅最是独断专行,他定了的事情,就算是老爷,也得掂量一二。
想当初,大帅拍板定了这桩亲事,少帅本是极不满意的,虽没吵着闹着要定亲,但在报纸上放了那“拒娶”的风声,他们便想着,婚事绝对是成不了的。正打着赌说要看少帅后续的手段呢,谁晓得少帅却莫名的忽然转了主意---倒是亲自把这位娶回了家。
他们这些积年伺候的老人,都晓得少帅自打夫人去世后,便是个格外清冷的性子,原道他哪怕勉强娶了亲,也和少夫人未必有多亲近,但这会儿瞧着房间里到处都是少帅的物品---屋子里梳妆台上放着的法兰西的香水,市面上是买不着的,倒是少帅自有渠道入手,衣架子上搭着少帅的便服,书柜上摆着好几本原文书,连床头的床头柜上,都放了一本洋文封皮的大部头,上头还夹着一支镶着金星显得极气派的钢笔。
再加上少帅亲自替少夫人讨来了管家的权利,这么一看,崔婆子她们心里就有了数:这可是尊真佛,得好好的供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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