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吴襄一样担着心事的人,京师之中还有很多。
这不,原兵部尚书陈新甲,虽然已是深夜,却毫无睡意,通过开着的窗户,仰头看着夜空中挂着一轮冷月,时不时地,还来一声长吁短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子里终于响起了一个恼怒的女声:“老爷,你光担心有什么用?长吁短叹的,再这么下去,你还没愁死,奴家就被你冻死了!”
陈新甲听到,又是长叹了一口气,终于伸手关了窗户,转头看向床上那人,他的爱妾,意气消沉地说道:“等回头锦衣卫来查,你说,怎么躲得过去呢?”
“老爷你也真是,这有什么发愁的!”床上这女人听了,打了个哈欠道,“躲不过去就别躲呗,拿钱砸便是,无非是钱多钱少而已!”
“你懂什么?”陈新甲听了,忍不住训斥了一句,不过又有点不舍得,就给她解释道,“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又不是一个贪钱的人!你难道没听过么?前阵子他还把皇上赏他的银子全都捐给了那些难民之用。”
这女人听了,一边贴心地替陈新甲除去外衣,服侍他躺下,一边开口说道:“他之前那么做,无非是为了一个名声,难道皇上知道了之后,还能亏待他?”
为邀直名的事儿,陈新甲不是没想过。但他总感觉,这个张明伟好像真不是怎么在意钱的!之前不是没人给他送礼过,可他一转手就都拿去花在了难民身上!
他把这个意思一说,那女人顿时一声不屑,随后趴在陈新甲的怀里问他道:“当官不就是为了发财?奴家就不信了,这世上有不爱荤腥的猫?如今他已得圣宠,又把你们这些嫉妒他,眼红他的人都扳倒了,接下来自然是该享受了。”
说到这里,看到陈新甲在沉思,并没有说话,她就继续说道:“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老爷只要用钱砸,奴家就不信了,他凭什么会咬着老爷不放?如果他真还要咬着老爷不放的,那就是钱不够!”
说到这里,她冲陈新甲脸上哈了口气,再说道:“老爷只要舍得砸钱,再表示依附他,以他马首是瞻。那他有什么理由不放过老爷?说不定老爷不但能官复原职,甚至还能更进一步都未必可知呢!”
听到这话,陈新甲不由得眼睛一亮。
对他来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他是绝对认可的。毕竟他平时也是大肆收取孝敬,总会认为别人也是差不多。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被关入大牢之后,也是拿出大笔的钱财,收买御史廖国遴、杨枝起等人为他说话。
此时,他听了爱妾的一番话,除了认同之外,还眼睛一亮。
对了,之前的时候,总感觉这个兴国公会触犯自己的利益,因此就想着弹劾他,扳倒他。如今要是换过来,而是去巴结他,能为他所用,当他的一条狗,总不可能还要喊打喊杀的吧?
这思路的转变,让陈新甲觉得终于不再迷茫了,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可是,一想起要拿大笔的钱去扭转和兴国公的关系,他就立刻又觉得心疼不已。
于是,他便拍了下怀中人的后背,有点不满地说道:“为何之前不说?要是早点投过去,估计都不用花银子了!”
这女人一听,便立刻撒娇起来,磨着陈新甲道:“之前的时候,谁知道这位兴国公竟然会如此得宠!”
听到这话,陈新甲不由得心中又妒忌起来,谁说不是呢!
………………
类似有陈新甲这样想法的人,整个京师中,绝对是有一些的。不过还没等他们行动起来,又是一个非常大的消息传开了。
“什么?原户部给事中左懋第竟然当了吏部尚书?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是一步登天啊,这升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有什么,告诉你们,原长沙知府堵胤锡,更是封为文渊阁大学士,入阁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堵胤锡是什么人,听都没听过,竟然入阁了?”
“……”
总之,左懋第和堵胤锡的事情一传开,大明京师官场上,一开始全都不信。毕竟像这样一步登天的升官速度,整个大明朝又能有几个人?
真得,这事儿说出去,谁信!
然而,他们求证之后,很快便证实,这都是真事!
这一下,京师官场上就炸了!特别是昨天还有一大群官员被一起罢免,今天有人的官位就是一步登天,简直是两个极端,放在一起对比,更是刺激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