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杜氏与汪申氏一直都候在后院门口迎接前来贺喜的女眷,张小碗与相夫人,太师夫人端坐在堂屋,几人笑语吟吟。
十余个经过婆子说教的媳妇子站在门口,哪怕是谁小姐去趟恭房,也只有知礼识途的媳妇子领了去,过后净水香帕端上,如此礼貌周到,怕是再挑剔的贵妇,也暂且无话可说。
相夫人前去恭房之际,张小碗令七婆领她的路,途中相夫人漫不经心地问道了婆子汪夫人日常琐碎的几句,说到这偌大的节度使府竟无一个姨娘时,她还轻叹了口气,道,“我等知的,还知汪大人是个痴心之人,外人却还道汪夫人是个善妒的,容不得比她年轻貌美的姨娘,更容不下庶子,真真是冤枉。”
一直恭敬弯着腰领路的七婆听言,这时也恭敬地小声回道,“您说的是,甚是冤枉。”
相夫人步履缓慢,身姿婀娜,走得几步见这婆子无后话,便又淡然道,“汪大人真值盛年,正是为汪家开枝散叶的好年头,你家夫人这等贤惠,想来也是会为汪大人多思虑几翻的,毕竟,这是内妇的本份,她是陛下御赐的仁善夫人,要是为着汪家再添几个传家之人,再与汪大人分些忧,就是善王,也会因着有个贤惠的母亲欢喜罢。”
“这等事,”七婆依旧小小声,秉持着下人的恭敬与怯懦道,“下人不敢妄言。”
“看你这年纪,也是家中的老人了,又有何不可说的?”相夫人不甚在意地说道了一句。
七婆闻腰弯得更低了,语气更是恭敬,“相夫人冤枉老奴了,老奴只是个奴才,道主子的事想都不敢想,何况是说了。”
“汪夫人治下竟这等严厉?”相夫人语气陡然惊讶了起来,脸上皆是好奇之意。
七婆这时头低得更低,这下,不论相夫人说何话,她都不答。
见她闭紧了嘴当缩头乌龟,相夫人也不好跟个下人老开口说话,这话便休了下来。
这厢,她净手抹帕回了堂屋,七婆就回了张小碗的身边,把相夫人的话一一都告知了张小碗。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能让这时已站回张小碗身边的汪杜氏她们,还有相夫人,太师夫人都能听到。
张小碗听后,感慨地叹了一声气,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相夫人,道,“相夫人知我家婆卧病多年,下不了床,无法赶来说训媳妇,真是劳烦您千里迢迢赶来,尽了我家婆之责,如若您不是与我同辈之人,面目又是如此貌美,我真想给您磕得几个响头,谢您言语教养之恩!”
她这话一字一句铿锵落地,她语毕,富丽堂皇的堂屋内那地上铺上的红地毯,此时都散发出了几分血腥之气。
空气中还回响着她欲要给人磕头的话音,相夫人那不变的脸从红变白,那一会,有人听到了她上下牙齿嚼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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