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笑眯眯地道:“这是老太太准了的,你就当不知道吧。”
春瑛转念一想,倒有几分明白二老太太的意思了,也不再纠结,迅速扯开了话题:“咱们不谈那些吧,今日我来,可不是空手上门的,你瞧见我带来的绢花了么?”
青鸾一听这话,便撅起嘴:“瞧见了!你这丫头,怎的这般偏心?难不成只有秋雁她们几个是你的姐妹?她们的花是特地包好的,也比别人的好,怎的我就没有?你该不会是打算叫我跟小丫头们抢吧?!”
春瑛从袖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来递过去:“给!你这没良心的,我还不知道你们院里的规矩?外头送进来给丫头们戴的花,哪一回不是先给你和凤鸣挑的?我想着横竖已经备了礼,这些绢花什么的,你无论如何也能挑中喜欢的,才没费那事儿,你倒怪起我来了。”
青鸾打开布包一看,里头原来是一对耳坠子,青玉质地,不算上乘,难得是坠子本身雕成了青鸾的形状,正合了她的名字,顿时喜出望外:“哎呀,真好看!是我错怪你了。好姐姐,你饶了我吧!”
春瑛笑道:“快戴上瞧瞧,合不合适?我是正好瞧见了,就立刻买了下来。虽不值什么钱,倒别致得紧,正好给你戴。”她在府里时,得青鸾多次照应,便有心要送一份重些的礼物,如今见青鸾喜欢,她也觉得高兴。
青鸾喜滋滋地戴上,拿过镜台瞧了又瞧,越看越喜欢:“太谢谢了,难为你是怎么找到的!做坠子的人,怎么会想到把它做成青鸾的模样呢?”
“合该你与这坠子有缘不是?若是换了别人,不过是一对坠子罢了。”春瑛拉她坐下,又陪着聊了些什么颜色的衣裳配这坠子好看,或是戴它的时候配什么花儿,拉拉喳喳地聊了一会儿,才装作不经意地问,“方才我听老太太说,四少爷要娶亲了,是六月办喜事吧?”
“可不是?”青鸾将耳坠拿下来,郑重放进首饰匣里。回头道,“时间有些紧了,但因为祝家小姐的兄长补了缺,六月底就要到成都任县令,这才把婚期定在那之前。先前咱们老爷太太都在外头,也没费心多预备些什么,因此事事都要从头办起。为了这个,太太这些日子几乎天天都忙个不停,偏偏西府老太太病了,把家务全交给了三少奶奶,三少奶奶总派人来请咱们太太过去。说是有不懂的地方好讨教,其实呀,是想拉咱们太太撑腰,免得她婆婆寻她麻烦。咱们太太别提有多烦心了!”
春瑛低头一盘算,道:“既要办喜事,想必要采买不少东西?若是需要各色衣料、绸缎的,我倒能帮上点忙。先前我爹在西府当差时,管的就是绸缎铺子,人头最熟,且又有经验。他如今偶尔也替人说合买卖的。你们缺什么,不如告诉我,我回去问我爹。若是有时,直接送了过来,你们也省了功夫。价钱自然比外头的实惠,且又可kao。”
青鸾又惊又喜:“此话当真?!若真能如此,你倒是帮了大忙了!原来管采买的在乱兵来时受了伤,新换上去的人不顶用,报上来的价钱足足比先时多了一成半,花色也太老。咱们家在南边久了,见过的料子花色多,一见那些老式样就心烦,偏偏时间又太赶,派人去南边采买,所费银钱太多,时间又长。若你家能弄到南边的时兴料子,我就能替太太应下这桩买卖!”
春瑛忙点头。她本就认识不少江南布商,父亲近日回家,也提过遇到了旧时认得的苏州商人,货源应该不成问题。她又道:“都要些什么花色,多少数额,你索性一并告诉我得了。”
青鸾忙跑出去叫小丫头请了徐大娘来,问起布料的事。徐大娘一听说这件事,也十分有兴趣,忙道:“花色自然是选喜庆的,花开富贵,流云百蝠,喜上梅梢。比翼双飞,莲年有鱼,还有龙凤、方胜、连环、缠枝……只要是意思好的,都能用上,最好别用老花色,哪怕是常见的式样,也要与往日样子不同才好。颜色以鲜亮为主,别的倒不限,只是大红的要得最多。”然后又说了每样料子需要的数量。
春瑛忙借了纸笔来一一记下,又跟徐大娘对了一遍,确认无误了,才道:“照这单子,我心里也有数了,好些我家里都是有的,没有的那些,我爹还可以去问南边来的客商,不出三天,必有回音。我不敢打包票说能把全部料子都包圆了,但多少能减轻太太和大娘、姐妹们的重担,我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