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的日子终于定下了。春瑛指挥着家人将行李一一搬上自家的船,回头对胡飞道:“带这么多东西,可是有很多人家要送礼?咱们到京城后都要拜访哪些地方,你得列个单子给我,若是各家有什么喜好或禁忌,也要一并说明了,我才好分配礼物。”
胡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眼睛只望前院方向瞅,听到妻子的问话,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唔”了声。春瑛觉得奇怪,轻轻推他一把:“你可听见了?趁如今还在江南地界,有能打听的地方,就先去打听了再说,漏了什么东西,补办起来也方便。”
胡飞应了声,眼睛仍旧瞅着前院方向,春瑛疑惑:“你在等什么人么?”
“没什么……”胡飞才答了一句,便看到老张从前头过来,他忙迎了上去,两人耳语一番,胡飞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低声嘱咐了几句话,便重新回到春瑛身边,笑道:“你放心吧,我是打听好了各家人的喜好,才叫人置办的。包管不会出错!消息非常可靠!”说罢还眨了眨眼睛。
春瑛一听就明白了。他守着个皇家情报局,近水楼台,还怕打听不到消息?不过这样一来,以他的身份,能送礼的人家就不多了。她回头再望一眼那成堆的绸缎织锦纱罗棉布,皱皱眉:“你到底要送几家人?”
“义父的两个小儿子都要准备娶亲了,这里有一半是送温郡王府的,另外还有些是打点宫里。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春瑛稍稍松了口气,又有些好奇地问他:“你让老张干什么去了?怪神秘的。”胡飞笑笑:“等咱们离了苏州地界,我再告诉你。”
等到春瑛抱着儿子告别了娘家人,坐着胡家的船进入京杭大运河,正式北上时,她总算明白胡飞故作神秘要隐瞒的是什么事了。她看着远处岸上气急败坏地跳脚的胡鹏,瞥了胡飞一眼:“就是为了这个?这有什么可瞒我的?”
胡飞笑笑:“本来是没什么可瞒的,不过你要是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着急,就知道缘故了。”
春瑛眼露好奇,胡飞将岱波抱过来,拿出他含在嘴里的手指,严肃地警告一番,又交给了奶娘,命她将儿子抱下去。方才揽着妻子进了舱房,道:“他昨儿在赌场输了一大笔银子,今儿一早特地过来,想必是找我要钱还债呢。没想到我居然走了,老张也被我派到南京盘账去了,家里没人能做主,这下看他怎么办!”
春瑛吃了一惊,想了想,小心地问:“难道……是你设的套……”
胡飞笑笑:“他本来就染上了赌瘾,连我一时好心给他老娘看病买药的钱都输掉了,自作孽,怪得谁来?可不是我逼他的。我已悄悄问过大夫,说他老娘撑不了多久了,能撑过冬天就已经不错了,如今他又欠下巨债,说不定没两天就气死了呢。这也好,我在外头,也不用替她披麻戴孝,怪恶心的!”他连自个儿生身父亲去世时,都被剥夺了披麻戴孝的资格,怎能给那个恶妇服丧?!杀夫的贱人。合该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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