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裹挟着外间的湿气,如同一阵风般卷了进来,抬目便是往她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楚意弦一双眼瞬时便是红了。
那时深陷危局,直面生死时她都不曾这般软弱过,可一见着他,她好像就变得不像她了。
大病了一场,她本就苍白羸弱,一头披散在肩头的鸦发拥着她一张比之前瘦削苍白了许多的脸,那眼尾泛红的双眸,委屈可怜的小模样好似一只手将燕迟的心脏紧紧掐住了一般,让他酸楚与疼痛难当,当下,滞停的步伐一促,便是急急朝着她走过去,“阿弦,怎么了?可是哪里又不舒服?”
他大步而来的身影却是让楚意弦的理智瞬间回笼,连忙伸长手,朝着他一摆道,“你别过来!不!你别进来,出去!你马上出去!”她一边说着,一边却见他居然半点儿不听,反倒将步子迈得更快了两分,眼看着就要走到榻边了,她连忙往后缩去,直到贴着墙壁,无路可退,她蜷缩起双腿,屈起双臂环抱住自己,下一瞬,却被燕迟一把揽进了怀里。
她在他怀中挣扎着,眼里的泪终于决堤而下,又是惊慌,又是绝望,“你走开!你不知道,我……”
“我知道!”燕迟不由分说将手掌在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按在他胸口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挲着,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她头顶徐徐传来,“若是要染上,早便染上了。你昏睡那几日,他们谁也没能将我撵走,我就睡在你榻边儿上,从没有离开一步。还是方才你的烧退了,我这才走开了一会儿,没想到你便醒了。所以,你现在才赶我走,已是晚了!既是如此,倒还不如让我好好抱抱你,看看你,你这个小东西,这回可是吓坏我了,知道吗?”
楚意弦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不再挣扎,可眼里的泪却淌得更厉害了,转瞬便将他的衣襟都浸湿了。
燕迟感觉到了,将她自怀里推开了些,低头看着衣襟处那一大滩深色的洇湿,哭笑不得道,“你莫不是故意的?”伸手便是捏了捏她的鼻尖。
楚意弦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仰望着他,想骂他是不是傻,明知道天花有多么凶险,就不能躲开一些吗?非要往前凑?他若是也染上了那该怎么办?
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她望着他那一双含笑的眸子,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两人对视着,一时静默无语。
直到听着一串脚步声伴随着隐隐的人语声由远及近,楚意弦转头望去,见着娄氏、楚煜,还有结香和石楠他们,一大群人结伴而来,面上都是欢喜非常的神色,娄氏一见她,便是泪盈于睫。
楚意弦愣怔时,便见着这些人居然都不避讳地直直走进了房中,她脸色微微一变,正待说什么,边上燕迟已经抬手将她的手握住道,“别担心,前两日杨大夫便已确定,你这病气已经不会过给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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