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文人擅画者不少,工笔细描却多是用在画花鸟上,用来画人物的倒是甚少,更别说一画便画了这么几个神态各异、气韵不同的美人儿,那更是少见。
即便楚意弦并不懂这些,也知道这幅画不是凡品。可是,就为了这样一幅画便引来的杀身之祸,那自然不可能只因为这幅画本身的价值,毕竟,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那个背后的人,可不缺这一幅画。
楚意弦再细细一看那幅画,这回,眼里却是慢慢染上了惊色,她甚至不由自主地半张了嘴......
“咚咚咚!”正在这时,房门却是骤然被敲响。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生出错觉来,以为那动静是她胸腔处擂鼓一般的心跳声,片刻后,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便是下意识地将那卷画轴重新卷了起来,定了定神,才稳着嗓音道,“什么事儿?”
“回姑娘,燕小侯爷来了,奴婢奉夫人之命请姑娘去前厅。”
燕迟来了?楚意弦也一直忧心着宫里的事儿,听到燕迟来了,自然再坐不住,忙收敛心绪,一边道一声“你先去回话,我立刻就来”,一边将画轴又重新卷起,塞回了那长条的匣子,将匣盖合起来,又将那些木块一一取出,与这匣子分别藏好,她这才理了理衣襟,走出了屋去。
谁知才走出流霜院,便见得前头荷塘边上站着一道人影,自是熟悉得她一眼便能认出,正是燕迟。
燕迟负手立在那荷塘边上,前头是满塘的碧叶,挤挤挨挨,层层叠叠。粉红的荷花亭亭玉立在其间,只是此时天色已晚,看不出什么旖旎的风景来,倒是楚意弦从他等在这里,以及沉默的姿态中看出了沉重的心事。
她敛下心绪,扬起一抹笑来,轻快地小跳着上前,抬手轻拍了他肩头一记,“喂!”
燕迟转过头来望着她,嘴角轻轻一扯。
她却是一嘟嘴道,“没有吓着啊!”
燕迟笑入眸底,抬手将她一扯,便拥在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轻摩挲着,“你过来时便听见了,还有啊,你身上这味道……”他深吸一口气,那淡淡柑橘的清新气息萦绕鼻端,让他的心也不由得安宁下来,面上的笑就又更深切了两分,“我想装作不知道你来了都不行啊!”
楚意弦嗔他一眼,“就你嘴甜!”便是伏在了他胸口。
燕迟抬手轻碰她头顶,却是叹了一声道,“阿弦,我马上便要出京去了。”
楚意弦从他胸口抬起头来,脸上倒是没什么异色,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净透,将他望着,“出了何事?”
“是我自视甚高,以为尽在掌握,谁知却是着了萧韵的道。”燕迟苦笑了一下,略作沉吟,才低声道,“静兮居士是北狄大皇子的生身母亲!”
什么?燕迟语出惊人,楚意弦惊得骤抬双目,这事儿,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居然也不知道,瞒得够紧啊!
燕迟嘴角的苦笑又深了两分,“这都是上一辈的事儿了,具体如何,我也并不是特别清楚,总之,这事儿算得皇家秘辛。居士虽与北狄那头几乎断了联系,但北狄皇帝却还记挂着她,加之呼衍墨的存在,血脉割之不断,因而,说静兮居士关乎着两国邦交也不为过。”